粗重的喘气声依旧充斥在礼堂内。

却有些不同了。

原本浑身叫嚣着危险，嚷着想逃跑的细胞慢慢地放松下来。

南净秋抬头看一眼前排的病人。

原本扭曲到看不清五官的面容此刻被推回原位，是个硬朗的汉子，有着军人特有的刚毅。

理智么，还没有恢复，面上一片茫然。

南净秋仔仔细细地观察，确定没有找到任何想要攻击的神色，他知道差不多了。

饮一口香甜的果汁润润喉咙，他随意地张口哼了哼。

没有什么歌词。

人鱼自有自己的语言系统。

不需要限定在条条框框里面。

南净秋回想着老师的话，尽量放轻松，让脑袋放空。

人鱼的歌是自由的，随着情绪自然流露。

什么都不需要考虑，遵循着本能，他毫无意义地哼着。

空灵的声音在礼堂内响起，又传递到远方。

南净秋想着今天的早餐味道不错。

外面的阳光挺冷的。

又开始回忆去海里玩的场景。

人鱼的歌，总能轻易引起灵魂的共鸣，将人拖入情绪的漩涡之中。

一个脚步轻轻地驻足，静静地凝视着远方，瞳孔深处仿佛有什么看不清的东西的涌动。

潮汐声在耳畔回响。

睁开眼睛，蔚蓝海岸冲击着视线。

咧着嘴微笑的海豚发出清脆的鸣叫，你顶我，我顶你，甩着尾巴冲出水面，玩起花式落水。

色彩斑斓的小鱼被突然入水的海豚惊吓到，一哄而散。

阳光明媚，照耀在海面，折射出斑斓的光线。

柔软的海藻努力伸展身体，指甲盖大小的透明小鱼趴在上面才啃了两口就被水流冲走……

南净秋通过歌声为这些人编织了一个美梦，梦里是快乐安详的海洋。

礼堂里的人不知不觉都闭上了眼睛，狂躁被扫去，挂着轻松的笑容陷入香甜梦乡，呼噜声此起彼伏，一个塞一个的响，仿佛在比赛。

南净秋笑了下，站起身的刹那身体晃动两下，赶紧用桌子支撑手臂。被扫到的果汁杯滚了滚，叫他手脚慌乱地接住。

抬头，看看睡成一片没有被吵醒的Alpha，他松口气。这要是被吵醒，他的努力就费了一半。

头隐隐刺痛。

原本红润的面容此刻苍白无力。

舔了下干燥的唇畔，南净秋索性坐回位置休息一下。

他打开桌上放着的营养液一口饮尽。

几分钟后，暖暖的热量从身体涌向四肢，耗尽的体力得到补充。

这次再站起来就没有头晕的感觉，他轻手轻脚离开礼堂，带上门。

冷冽的寒风迎面扑来，浑浊的气息一扫而空，南净秋不自觉地缓过气。

被他的信息素所缠绕，那些Alpha不自觉地也泄露了信息素。各种各样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糊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雷诺看了看他，上前将人打横抱起，脸色没有刚过来时那样难看。

南净秋有些疲倦地靠着他。

一直走到距离礼堂十米开外的地方，他才看到过来迎接的人。

“医院为您准备了休息室，您要不要休息一会？”

其中一个年轻的医生轻声道，眼里充满了感激。

都知道自然人鱼的歌声能治疗精神力暴动，可愿意来医院给这些底层士兵歌唱的自然人鱼基本没有。

人鱼演唱会的门票最便宜的都要好几万，即使花钱去了，很可能里面唱歌的是条后天繁育或者改造的人鱼，白白浪费钱。

雷诺道：“不用，我们直接回家。”

南净秋却否决：“去最近的酒店。”

最近的一家高档酒店，距离医院也不过是五分钟的车程罢。回家却要半个多小时。

此刻他只想躺下来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他看了眼医生们，觉得院方这有点浪费资源。

没必要叫这些医生们劳师动众地在此等候，比起自己，病人们才更需要他们的存在。

等下，可以和联络人说说。

南净秋在心里思索着。

“我睡一会，不回家，我等下还有事。”

担心雷诺会阳奉阴违，他再次强调。

昨天晚上他接到贝拉的信息，说他们会提前离开使馆。

一同过来这些人已经签署了协议，答应与龙渊帝国完全断绝联系，从此生活在监视之下，以此获取奥古斯帝国的公民证。

因为这样才得以离开庄园，重新融入人群。

然后按照规定，他们会被打散，送往不同的星球生活。

留在帝都星的，只有贝拉和萝黛。

按照规定，Omega们无法动用从龙渊带过来的财产，重新办理了奥古斯帝国的账号。

上面，仅仅有奥古斯帝国意思意思发放的一千星币。

和他们不同，南净秋虽然也被扣押了部分资产，个人账户里的现金则不在扣押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