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乐高小兔(11)

令谢珉万分熟悉的江赐的声音,从黑黝黝的软口袋外面传进里面,像蒙上了层雾。谢珉孤零零地蹲着听,心中有些复杂和别扭。

“你的房子怎么样,买到了吗?”

“买到了,房东人很好,没为难我。”

“顺利就好,”江赐道,“我听说谢珉的事明天就会有新闻。”

他低声感慨:“唉,体征都很正常,怎么就醒不来呢……他跟我抱怨他爸逼他去相亲好像还在昨天。”

听见“相亲”两个字,谢珉微微一愣,而隋仰几乎是当即就接着问:“他相亲?和谁?”

“这哪数得清,至少得排了七八个,他都还没去。”江赐说得含糊。

“七八个,”隋仰声音带着笑意,复述,“这么受欢迎。”

隋仰的右手在大衣外戳弄,谢珉感到口袋一阵摇晃,在心中暗骂江赐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又不能跳出来要求江赐别泄露他的隐私,只好缩在口袋的角落里装死。

“是啊,”江赐像说上了瘾,“小时候明明和我一样,扔人堆里找不到,现在怎么比我受欢迎那么多。”

隋仰没有说话,江赐又像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掺进了笑意:“你认识谢珉的时候,他也不高吧?”

“他当时暗恋那个学姐,学姐给你递情书被拒绝了,他以为你欺骗了学姐的感情,冲来找你打架,”江赐笑出声来,“你还记得吗?”

“嗯,我记得。”隋仰也笑了。

谢珉尴尬得头大。这已算得上谢珉人生中十大最不想提及的回忆之一。如果可以,他只想现在此刻就把江赐毒哑二十四小时,一直哑到隋仰离开余海。

“我去年还在饭局上碰到她了,没敢和谢珉说,”江赐并没有如谢珉所愿变成哑巴,仍在回忆,“好像姓庄,叫庄什么来着……”

“庄乐优。”隋仰自然地接话。

江赐微微一顿,说:“隋仰,你这记性是真不错。”

“如果有一米五的陌生人突然跑过来骂你欺负女孩子,你也会忘不了。”

江赐哈哈大笑,谢珉气得头晕。

他当时刚刚发育,具体身高是一米六十三。

在这谢珉的怒气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刻,隋仰胆大包天地顶风作案,将手伸进了口袋里,在谢珉的兔子头上滑来滑去,好像在给他洗脸。

谢珉挥动前肢用力地拦截隋仰的指腹,隋仰就不摸了,把手指轻轻按在他的爪子上一动不动,变成乐高小兔的配件沙包。

“那次你们打架了吗?我怎么不在呢,”江赐八卦地叹息,“谢珉以前轴起来是挺欠揍的。”

隋仰突然静了几秒钟,谢珉抓着他的手指,竖起耳朵,听到隋仰说“没打架”,和“当时只觉得哪来的小学生脾气真大”。

江赐又笑了笑:“千万不能让他听见,他现在脾气更差了,我怕他找人打你。”

“是么。”隋仰低声说。

江赐说得对,但也不完全正确,谢珉更多是尴尬。

可能他成熟了,也可能是有点气不动,因为确实涉及到了他和隋仰的回忆。

就像中午在隋仰家里,隋仰开谢珉第一次去他家的玩笑,谢珉其实没有真的生气,最多是在猛然间发现,好像真的过去了太长时间,所以只剩下他是耿耿于怀的;也发现原来他小时候不懂怎么调隋仰家里浴室的水温,洗了冷水澡,已经久到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庄乐优的名字,谢珉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他的版本会和隋仰和江赐的稍显不同,他的更详细,带有前因后果。

谢珉十七岁结束前,隋高卓在余海市是位能呼风唤雨的人物,谢家则未像当下这般繁盛。

作为隋高卓的儿子,隋仰的名字也时常被谢珉的父亲在家中提起。隋仰拿了什么奖,正在学什么学科,父亲都叫谢程和谢珉跟着去学,让两人平添了许多课业。

两家生活在余海的不同区域,童年时未曾打过照面,谢珉初次见到隋仰,应该是在八九岁时某次学科竞赛。隋仰引人注目、众星捧月,会场人多,他并没有注意到谢珉。甚至高中进入同所学校后,也有一段时间,他全然不知谢珉姓甚名谁。

不过谢珉并不像谢程,会产生强烈的在乎或嫉妒的情绪,顶多觉得同样是高中生,隋仰特别高调,说话装模作样,惹人厌烦。

他和隋仰不同班,主教室离得很远,选修课没重合。谢珉有自己的学习、生活和朋友圈子,和隋仰没有交集。直到高一下学期初,谢珉选修了西语课,在课上认识了庄乐优。

庄乐优比谢珉大一年级,长得很漂亮,性格温柔大方。谢珉十七岁,情窦初开,喜欢上了她,成日茶不思饭不想,一上西语课就开始紧张,手足无措,连神经大条智力低下的谢程,都看出谢珉对庄乐优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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