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时初颤抖着接了过来，没拿稳，信从指缝处漏下，掉到了地上。喻时初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跪在了医院冰冷的走廊上。

积蓄已久的眼泪溃堤，大颗大颗地不断从眼眶里滑落，信封被泅出一块块湿痕，喻时初抖着双手盖在了上面，怕克制不住的眼泪湿了信封晕了字迹，辨不清奶奶的话了。

“小初，你起来，地上凉。”大姑弯腰去拉扯喻时初，“你别弄垮了自己的身体，奶奶生前最疼你了，她怎么忍心看见你现在这样。”

喻时初不想哭，他也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就是不停地往下掉，他整颗心已经麻木了，他什么都没有想，也不知道该去想什么，他试图起来，却站不稳脚步，只知道要紧紧拿好奶奶的信，不能放手。

“小舅，你怎么了？”小宝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他害怕地拉着喻时初的手，用另一只手给他抹掉脸上的泪水。

“小初……”

“小初……”

……

喻时初只感觉头晕脑胀，似乎听见了耳边有很多人在喊他，又感觉离得很远，“嗡嗡嗡”地，什么也听不清。

“振作点儿，小初。”大姑父把喻时初撑了起来，拍了两下他的脸。喻时初借着大姑父的力，撑着墙总算是站稳了，他大力呼吸了几口，揩去了眼泪，眼前复又恢复了清明，耳边响着嚎啕大哭，是抱着他撕心裂肺的小宝，大姑把小宝拉了开来。

“小初，听得到我说话吗？没事吧？”大姑父满脸焦急，按着喻时初的肩膀。

“没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喻时初摇了摇头，声音极轻地吐出了一句话，手中紧紧捏着信封。

大姑父看着喻时初的状态尚不放心，大姑拉了把他：“走吧，让小初一个人待会儿。”说完，抱着小宝，拉着大姑父离开了。

喻时初撑着墙慢慢走着，找到一个偏僻的楼梯间身上便失了力直接滑坐到了地上。他静静盯着奶奶留给他的信，大拇指磨蹭着信封，一点一点撕开了。

撕开封口，喻时初看见上面写了一行字：小淇亲启，小初不准偷看

看到小淇亲启这四个字，喻时初再也控制不住，嘶吼了出来，整个楼梯间都回荡着他痛苦的哭声。

“小初，别哭，奶奶有话要跟你说。”奶奶的声音此时已经很微弱了，还有点含糊，要仔细辨别才听得清。

喻时初从祝淇那离开后下了飞机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医院，大姑跟他说奶奶清醒了一会儿，口里念叨着他的名字，现下又睡过去了，他便一直在床边守着，直到晚间，奶奶睁开了眼睛。

“我没哭。”喻时初红了眼圈，凑近了奶奶，双手交握着她的手，“你要说什么？我听着。”

“我都看见了。”奶奶抬手拂过了喻时初的眼角，“我们小初要一直开开心心的。”

喻时初哽咽地点了点头，尽力挤出一个笑容：“奶奶，你好了我就能一直开心。”

“傻孩子。”奶奶碰了碰喻时初的脸，朝大姑的方向看了眼。大姑悄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祖孙。

“小初，我要跟你爸爸妈妈团圆了，你别难过，我也想他们了。”奶奶吃力地望着喻时初。

“嗯。”喻时初说不出话来，他怕一说出来便泣不成声。

“原谅奶奶不能一直陪你，你要好好的，要懂得照顾好自己。”

喻时初咬着嘴唇不住地点头：“嗯……”

“小淇……小淇是个好孩子。”奶奶望了眼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可惜不能再见他一面了。”

“奶奶，只要你好起来，我带他来见你，你想见多久就见多久。”

奶奶重又望向喻时初：“我都知道。”

喻时初定定地看着奶奶。

“小淇这孩子喜欢你。”

“眼神是藏不住的。”

“你也喜欢他。”

喻时初一瞬间呆住了，他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奶奶的意思。

“有他在你就不是一个人了……奶奶放心了。”

……

喻时初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感觉今生的眼泪都流干了，他抱紧双膝，蜷缩起来，这样就可以暂时逃避现实。

＊

考完即解放，群里的消息炸翻了天，柯原了嘀了祝淇好多下了，让他出来庆祝。祝淇也有意去放松放松，这种特殊时刻的庆祝，他想拉上喻时初一起，就是不知道喻时初下班后能不能有时间。

抱着试试的心态，祝淇给喻时初发了微信。

［柯原拉我庆祝高考结束，晚上还有工作吗？要不要一起？］

［还可以看看我们的奶牛猫，小东西睁眼了，你可以给他取个名字。］

消息是发出去了，可过了好久才收到喻时初的回复，很简单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