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寻处(6)

作者:玫瑰与玫瑰 阅读记录

②中南海瀛台:从前西太后软禁光绪帝的地方。

第3章 锋芒

1896年,顾澈6岁,在温家遇见了6岁的温十安。

那天父亲只将他送到温府门口,急匆匆便赶去了香港,他抱着大过身体几倍的包裹,在大门口哭得凄凄惨惨,然后就被一颗核桃砸了肩。

小少年就倚在门边,一错不错地看着他,那时正是万物明朗的晴天,空气里透着不知名的花香,蜜一样的清甜,阳光兜着那份甜腻又洒进眼里,他看向那双眼睛就突然没了动作,下意识地吸了吸鼻涕。

“哭什么,丢人。”小少年白了他一眼,睫毛忽闪,透着些猫一样的矜贵来。

“没哭。”他埋头在包裹上蹭了蹭,不甘心道。

然后就听见一声清浅的笑,小少年叫人拿走了包裹,又捡起那个核桃塞进他手里,“给你吃,不许哭了。”

核桃的两端有些尖,紧握时就在手心戳出一个小凹陷来,他正埋头捏着核桃,另一只手忽然被牵了起来,小少年食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带了些安抚的意味,“我带你去学堂看看,先生明早就来。”

他就亦步亦趋地跟着,视线从核桃上又落到交握的手上,最后缠着发丝打转。

到了学堂门口,小少年就松开了他的手,转身看着他,脚步却向后退,踮着脚站在门槛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语气肆意洒脱:“我应当比你大,你该叫我一声阿哥,按你们汉族的规矩,你就叫我十安哥哥吧。”

名字连着称呼,听起来像是小女孩的娇嗔,他顶不乐意的,却在对面笑意盈盈的视线下失了防线,手里的核桃磨得将要包浆了,才糯糯叫了句“哥哥”

后来他才知道,温十安只是堪堪大了他两月而已,回想起那时站在门槛上笑出声的小少年,他后知后觉,其实谁年长都无所谓,温十安只是单纯地逗弄他,以此来要初来乍到的小孩更惹人怜爱些。

他这一声“哥哥”被哄着叫了很多年,而温十安待他也着实贴心。

他们其实是顶像的人,只是旁人形容他是如玉般的人,需得陈列起来,在一众藏品里也毫不争艳。而温十安却是玉做的剑,精致得叫人无法不注意,触手温良宜人,却不能佩戴,因为剑气伤人,不甘被缚。

他本该是鹰翔于天,而不是如今这样的模样,如圈中禽鸟。

顾澈自然醒时,便正赶上饭时,游廊里有丫头捧着食盒,向着后罩房的方向走,瞧见他出来便行了个礼。

他抬眼望了望,食盒里只有一碗清粥,还有两个小菜,着实不像是一个少爷的饮食,便问:“他每日就吃这么些?怎么不去膳厅?”

他话里掺着些半醒时的迷醉来,像是不过随口的一问,晨起的阳光最为唬人,落在眼里就柔和成了一片情意,倒叫人平白红了脸。丫头抬头怯生生地打量了他一眼,便低声道:“少爷自从和老爷吵过架,就再也没出过房间。”

“吵架?是何缘故吵起来的?”

丫头撇了撇嘴,回忆道:“头几年老爷想给少爷剃头,但少爷不同意,因此大吵了一架,那次少爷还被打得几个月下不了床。”

他面色平静,只是在听完这番话后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这份不耐很快一闪而过,不漏痕迹,他保持了个礼貌的距离,伸手道:“我知道了,这个给我吧,我正好要过去。”

他敲开后罩房的门时,,温十安还躺在床上,懒懒地拨着帷幔上的流苏,窗紧闭着,屋里暗沉沉的,总让人想起贵人家里扣着华贵罩布的鸟笼,以此来要笼中的鸟儿瞧不见天空,眼里没有了,心里就没有了,也就不会飞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食盒问:“怎么不点灯?”

温十安放下了手,流苏在空中荡了几圈,像娇俏的猫尾巴,“我又没有路走,点什么灯。”

顾澈盯着他看了会,忽而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阳光瞬间便泼洒了进来,温十安被阳光刺得下意识皱了皱眉,抱怨道:“这是做什么。”

“让你看看光。”

温十安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淡淡道:“晃眼。”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问:“你多久没出去过了?”

“记不清了,几天,几月,还是几年......就我一个人,出去也无事可做。”温十安又闭上了眼,大有一种又要睡过去的趋势。

“你一个人?那林姨娘呢?”

林姨娘是温铎之的生母,汉族女人,在温家并没有地位,印象里是个很温婉贤惠的人,身体一直不好,干不得事,但熬粥的手艺一绝,顾澈在温家也时常受她照顾。

温十安维持着睡觉的姿势不动,过了会才缓缓说:“姨娘庚子年就走了,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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