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496)

作者:荒羽 阅读记录

他弓起的脊背随着哭泣的动作一同微微抖着,呜咽声被水声吞没。

……

大概十分钟后,林瑾瑜换了衣服,从里面出来了。张信礼就像没有看见刚刚那一幕似的,没有问他,也没有安慰他,他就像什么也不知道,打开盒子叫林瑾瑜来吃饭。

八点多两人出房间上了车,因为是最后买票的一波,因此他俩的票是散的,车厢里挤挤攘攘,别的乘客都已经安顿好了。

张信礼和他换了票,让他睡下铺,自己在下面陪他坐了一会儿后等到熄灯便三两下爬了上去。

车里车外一片漆黑,只能听见火车隆隆的闷响,铁轨绵延,翻山越岭。

到了半夜,大概十二点多的时候,林瑾瑜开始频繁翻身,不是睡梦中普通意义上的翻身,他就像被油锅里煎炸的鱼或者火上架着的肉,几乎每隔五分钟就要乱动一次。

隔壁传来谁咯痰的声音,上铺小孩说着梦话,有人趿拉着鞋从走道里摸过,去往厕所……无数琐碎的声响断断续续,没个消失的时候,这些世俗、断续的声音和火车的隆隆声混在一起,奏出一首闹人的流行乐,林瑾瑜嘴里很干,睡不着,他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任何声音都让他心烦。

在他翻到大概第七次身的时候,头顶的上铺倏地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张信礼尽量轻地踩着床沿,抓着栏杆扶手,下到了林瑾瑜这边。

黑暗里男人粗俗的鼾声和女人沉睡时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张信礼踩上林瑾瑜床脚,弓身跪坐在油腻的被单上,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问:“睡不着?”

林瑾瑜心里知道这是副作用上来了,他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没事,”他说:“想喝水。”

张信礼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又探进他的背,林瑾瑜背上一层虚汗,湿而冷。

“翻过来趴着躺。”张信礼去找了自己的水杯出来给他喝,然后又翻出毛巾,掀开被子,站在床边行李箱之间的空隙里,给他把胸口、背上的汗擦干净。

林瑾瑜喝完水觉得好点了,让他上去睡。

但张信礼摇了摇头,叫他安心睡。

林瑾瑜重新侧躺着对着外面,看见张信礼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就着他留出来的那点空隙坐了下来。

铺位狭窄,火车发出呲呲的刹车声——进站了。

窗外的景色移动得越来越慢,站台上列车员举着喇叭步履匆匆,林瑾瑜借着车站顶吊上的灯光睁着眼睛看着张信礼的侧脸,那灯光白如雪花,他好像坐在一地澄澈的月光里。

张信礼转过脸来看了看他,说:“闭上眼,睡吧。”

那个眼神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土坑里的那场暴雨,那个夹杂着雨水与泥土腥气,但却无比温暖与可靠的怀抱。林瑾瑜注视了他片刻,挪动身体往张信礼身边靠了靠,隔着被子与他腰背相贴。

车停稳到站,车门打开,走道里开始响起行李箱轮子磨过地面的沙沙声,过道的小灯下一道道人影经过,张信礼侧坐着,膝盖上搭着被子的一角,被子下和林瑾瑜各伸出一只食指勾着。

车厢一节一节宛如长蛇,带着他们奔向不可知的远方,林瑾瑜慢慢闭上眼沉入了梦里。

他梦见他和张信礼并肩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皑雪盈野,汹涌的大雪像是鹅毛,那些厚实的白雪落到张信礼肩头,忽然化成了钢铁的锁链。

林瑾瑜在大雪里声嘶力竭地呼喊,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从天际生出的锁链交错纵横,又生长出荆棘,紧紧束缚住了张信礼,尖刺深深扎进皮肤,血滴到地上,像是绽开了大片大片的玫瑰。

它们把他拖向昏沉的云层间,林瑾瑜在身后狂奔着追赶,却永远无法触及自己的恋人,张信礼双手手腕被巨大的尖刺穿透,眉毛上也满是霜雪,他眼眸低垂,在隐没的云层之下悲哀但是无能为力地看着林瑾瑜,唇边呼出的白气氤氲着,消散在天地间。

这个鲜血淋漓的梦好像在暗示着什么,林瑾瑜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睫毛不安地颤动着。

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学校里,一则消息已经通过四通八达的互联网在校园里流传了许久,它关于几个月前篮球场上一件丢失的昂贵球衣,那件球衣那样珍贵而不可复制,以至于主人是如此焦急而愤怒。

论坛与QQ墙上,这则消息已经被置顶了至少半个月,广电编导专业20XX级学生邵荣郑重阐述了自己丢失球衣的过程,以及此球衣多么多么值钱,多么多么有价值,并且对自己具有多么多么重大的精神意义,它是金色的梦想,代表着曼巴精神以及湖人十六次总冠军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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