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说我会遇见你(893)

作者:荒羽 阅读记录

张信礼淡淡道:“我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

话是好话,可……林瑾瑜心想:嘶,真不习惯。他一向伶牙俐齿,这会儿居然有点不知道怎么接,只岔开话题回到先前,说:“那你晚上睡床板?我只有条多的毯子,算了,借你。”

那条印着太空人的毛毯张信礼曾无数次见他盖过,灯光昏暗的客厅里,林瑾瑜曾盖着它靠在沙发扶手上看书,他神色慵懒,只穿着条内裤,毛毯下的腿颀长。

无论回想多少遍,那个画面都让人很有冲动。

“瑾瑜……”张信礼想说这个季节一条毛毯怎么够,可林瑾瑜已经回身去柜子里找了给他,并附以‘此议题终结,端茶送客’的手势,他只得接过,转身走了。

……

入夜,林瑾瑜房里棉被、厚床单一应俱全,窗外月明星稀,他躺在床上,在地暖的加持下别提有多舒适暖和,可不知怎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虽说有地暖又有毛毯,可北方已是深冬时节,到底会睡不好吧。

狗跟着张信礼睡去了,房间地板是瓷砖的,会不会冷?

林瑾瑜紧闭双眼侧躺着,如今考研的压力去了大半,开题报告也写完了,毕业论文是开学后的事,暂时无事一身轻。他很想快点入睡,也觉得自己没理由再心事重重,应该快点入睡的,可就是睡不着。无数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的念头走马灯似的从他脑子里闪过,就跟幽灵似的,赶都赶不走。

正是西北风肆虐的时候,来自蒙古-西伯利亚高原的气流又干又冷,天气预报说半夜又有雪……林瑾瑜裹着温暖的被窝子,脑子里一片纷乱,也不知这样想了多久,他渐渐有些迷糊起来。

应该已到夜半,窗玻璃上都结了一层白气。林瑾瑜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好似做了个不大真切的梦,梦见自己到了北极,到处白茫茫一片,好似有千斤的巨石压在天空上,连空气都是沉滞的。风声很大,好似某种怪鸟的尖啸,他心里空荡荡,还被企鹅追着叨……嗯?北极好像没企鹅啊。

与现实相悖的场景让他猛地惊醒,窗帘没拉,夜色下点点白絮飘落——真的下雪了。

这是最近一个月以来最寒冷的夜晚,林瑾瑜猝然从床上坐起,胸口沉重起伏着,纠结跟矛盾淹没了他。

“嗒、嗒、嗒。”

忽然,就像响应他心里的矛盾似的,紧闭着的房门传来三下有节奏的敲击声。狗显然是不会这么有礼貌地敲门的,那么就是……

林瑾瑜猛然抬头看向门口方向:“……干什么?”

“瑾瑜,”张信礼的声音好似有些哑:“真的很冷。”

不冷才怪,就算有地暖,一条毛毯肯定也是不够的,刚才梦里的彻骨寒意仿佛仍残留在林瑾瑜身上,那真是种万般难捱的感觉。林瑾瑜听着张信礼的声音,总算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心乱如麻”。

“要不你……把你衣服都盖上,”他隔着门喊话,试图自欺欺人地提出些明知没什么卵用的建议:“要么……你抱着狗睡?”

狗确实很温暖,抱着像抱了个小型热水袋,假如他们此刻在野外,陷入挨冻的绝境,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然而这可是在文明社会的居民房里,先不说那山里小狗多久没洗澡了,又不是人人都愿意像对待家庭成员一样对待宠物,建议人家跟狗一起睡多少有点冒犯。

“……”还好,门外张信礼的声音没听出生气:“它出生就没洗过澡,整天在地上跑,怕弄脏你地方。”

还是只小脏狗,林瑾瑜这么想着,听见张信礼再次说:“瑾瑜,很冷。”

那话里无甚责怪意思,更像一种陈述和请求。

林瑾瑜觉得两难。在他的观念里感情最忌讳不清不楚,要么想通了在一起,要么有心结,给彼此时间思考,毫无疑问他不该开门的。可人心是块肉不是石头,他们分手并非因为某一方犯了出轨之类的原则性错误,曾经存在的美好不曾变质,感情还在,他很难真的完全狠下心来。

门外传来张信礼几声轻微的咳嗽声。

“……”

林瑾瑜静了三秒,开灯,披衣服,下床,穿鞋,开门。

客厅灯没开,张信礼原本心里也没底,当这寒冷、寂静的夜里唯一的灯光终于透过门扉映照在他脸上时,他好像看见生命里本该关上的那扇门重新朝他张开了怀抱。

乍现的光亮刺激得张信礼不由自主微眯起眼,林瑾瑜逆光披着衣服,丝丝缕缕的光线从他背后往四周延伸,仿佛蜘蛛银色的蛛丝。

“进来吧,”他说:“一人一半,不要说话……也不要碰我。”

仍然非常言简意赅,好似半个非必要的字也不愿和他多说。张信礼点头,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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