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出去吧。”他靠回到了椅背上，视线再不肯落在面前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身上一秒，“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向明运还想再挽回一下，他先是尝试着勾起他们父子之间美好的回忆，然而他搜肠刮肚都无法回想起来一件，他又尝试着将语气放得平缓柔和，但在那个依旧红肿的巴掌印面前，什么语言都显得无比苍白。

就好像，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求得小儿子的原谅了一样。

父子之间的那根弦被儿子亲手扯断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痛彻心扉。

看着向明运磨叽了半天才终于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向璟远才像是清走了脏东西一样，低着头呼出一口气。

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做到这一步，奈何总是有人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

再次抬起头的一瞬间，他那双桃花眼里已然布满了阴翳与狠戾。

他真的是受够了。

脸上突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还被扇了一巴掌，赶快凑到镜子面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

向明运这一巴掌可真是下手不轻，他现在左半边脸还有点发肿，五个指头印还很清晰地印在上面，看起来有种被霸凌了的感觉。

他有些烦躁地活动了一下脖子，已经在思考晚上该怎么跟方熠辰解释这个该死的巴掌印了。

不过好在经过他一下午的努力冰敷挽救之后，他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差不多消失了，只是还稍微有些红肿，还有昏暗光线的加持，不仔细看应该是看不出来异样，他这样想着。

结果还是一见面就被方熠辰发现了：“脸怎么好像肿了点？”

“有点过敏，下午挠得厉害了点。”他若无其事地笑着，回答着早就编好了的理由。

“忍着点别挠了，回去我给你擦点药。”方熠辰扳着他的脸检查了好久，看得他都有点心虚了才松手叹了口气。

他赶紧偏过头去乖巧地应了一声，踌躇了一会儿又主动开口：“今天向……董事长去你们部门视察工作了吗？”

“嗯。”方熠辰笑着点了点头，“他看起来还挺严肃的。”

“他为难你了吗？”向璟远的神色突然变得焦急了起来，语气也稍微有点激动。

“嗯……倒也不算是为难，只能说是还挺严谨的。”方熠辰偏过头冲他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组工作质量有保障，他就是存心为难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

向璟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要是向明运敢故意为难他，自己就得找个机会再多骂那个人两句了。

回到家吃了个饭洗了个澡，他就拿着电脑进了已经好久没进过的他的小书房，他猜测向清杉今晚会给自己打电话。

果不其然，晚上九点左右，在他看文件看得正入迷的时候，向清杉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得逞似的拿起手机清了清嗓子才面带笑容地接起了电话：“哥，怎么啦？”

那边的向清杉沉默了一下，半晌才有些犹疑地试探着开口：“小璟？”

“嗯，有事吗？”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保持着一种轻快又亲切的语气。

“今天……爸去找你了是吗？”向清杉很明显地再次顿了一下。

“是啊，怎么了？”他的脸上也始终挂着专业假笑，像个没有感情的通话机器。

向清杉又双叒沉默了，向璟远猜测他现在正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本人。

“他年纪大了，脾气不好，也承认错误了，我和妈已经教训过他了。”向清杉叹了口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向璟远努力地憋住到达嘴边的一声冷笑，这些人总是想要心安理得地用一句道歉来抚平自己溃烂了二十多年的伤疤，然而此时他却只是轻轻笑了笑，说着一些他自己觉得很恶心的话：“我没生气，我理解他，我今天话说得也有点重了，你帮我跟他道个歉。”

就算是违心话，他也叫不出来那个“爸”字。

向清杉又双叒叕沉默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个一向难搞的弟弟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还有别的事吗？”向璟远懒得跟他胡诌下去了。

“下周我要去和孟经理对接一个项目。”向清杉决定先不想那么多了，“不过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商榷，你想一起去吗？”

“好啊。”他很爽快地答应，“是我认识的那个孟经理吗？”

向清杉“嗯”了一声，似乎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我最近还挺忙的，要不然你去帮我对接好吗？”

“啊这……可是我不会搞砸了吧？”向璟远立刻装作一副很犹豫的样子。

“你不会的。”向清杉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下，“加油小璟，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