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说，能说的话，他早在江徐被压力搞坏身体之前就说了，何必要等到现在。

“贺陈。”江徐吃了两口菜，每一口咽下去都觉得很困难，有什么话要从他的喉咙里冲出来，压抑也压抑不住，“我想问你……”

“我想问你，发起这个项目，让我陪你去抓进度，送我花，今天来公司找我，约我出来在这样的店吃饭。”江徐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就是这几天，在这短短几天里发生的事情，你是什么意思？”

贺陈沉吟着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江徐紧张地眨着眼睛，勉强笑了一下，“也不敢想。”

“如果……不是，不是如果。”贺陈改变了说法，“是我想要重新追求你，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你根本不用重新——”江徐下意识反驳，看到贺陈格外复杂的眼神，登时愣住，他不敢想，不代表他傻，“你是觉得，我们之间，存在不解决就无法继续下去的问题，是吗？”

“算是吧。”贺陈从开始筹划就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问题，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保全江徐的自尊心，也不想辜负爱人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个问题在我重新追求你的过程当中，或许能够……”

“不用了。”江徐压抑着心底愈燃愈烈的煎熬之感，轻声拒绝，“我之前很……”

“我们之前没有很好。”虽然痛心，但是贺陈不得不否认这一点。

他已经想到了江徐的反应，他能够料到江徐会受到的打击。

他在做的，本就是错事。

总是对他那么温柔，为他打理生活中的一切，将他揽入怀中，仿佛视他为全部的江徐，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

江徐猛地起身，边道歉边离席：“抱歉，我公司还有事。”

“不做不行吗？”话已至此，贺陈再没有什么不敢说的，“每天早点回家，扔掉那些压力，不行吗？”

江徐表面平静，实则快被愧疚淹没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做得很好，他只是努力而已，自己都对结果不太满意。

贺陈那样好，甚至提出用重新追求他来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他能给贺陈的却太少了。

他应该向贺陈承认自己的错误，为缺失的那些陪伴道歉，为自己所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道歉，两个人好好沟通，把问题说清楚。

然而，他现在的情绪很有问题。

他不想也不能在贺陈面前崩溃，那会给贺陈带来更多的困扰，他必须离开。

“对不起。”江徐转身欲走，被贺陈抓住了手腕。

“你把饭吃完。”贺陈看向江徐满是绝望的双眼，想为自己辜负了对方的努力道歉，却没办法这样轻飘飘地说出口，“把饭吃完，不要不吃饭。”

江徐始终愿意听从贺陈的要求，而对方一直以来对他的要求太少了，几乎不曾像今天这样给他下过命令，都是在和他商量。

他总是想得太多，做到得太少。

江徐按捺着即将崩塌的情绪，点头答应下来：“好。”

贺陈闻言放心地松开江徐的手腕：“我先回去了，你把饭……好好地吃完。”

江徐没有来得及回答，贺陈便转身离开了。

他想要挽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第32章

“你又来了。”

贺陈听到江徐这句话时沉默了几秒。

算了，早该想到的，江徐一向做得多好说话就多不中听。

“我以为你生气了。”江徐自从昨天与贺陈不欢而散后一直在自责，他真是太不会说话了，甚至组织不出合适的语句向贺陈道歉，“没想到……”

“好了。”贺陈笑问，“有时间一起吃午饭吗？”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难道江徐以为说句“不用追”他就不追了？不可能。

“有有。”江徐连忙答应下来，“我请你吧，好吗？”

贺陈表情不变，靠近江徐轻声问：“你卡还没拿回去，这个意思……是有小金库？”

“手、手机支付。”江徐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工资卡虽然上交了，但依然绑在了手机支付上，交了个寂寞。

这也是做得不到的地方。

“怕什么。”贺陈被江徐受自己的气势所迫乖巧至极的模样取悦了，“我很吓人？”

“没有，你今天也特别、特别英俊。”江徐真心实意地赞美，“一直都是。”

做他们这行每天忙到不行，从屏幕前抬起头或起身观望，目之所及都是灰暗到有些阴沉的格子间。

当贺陈推门而入，宛若规矩死板的水泥砖块中忽然生长出了一株奇妙的植物，茎叶舒展，散发出迷人的生命力，花朵绽放，无人能不被其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