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把这些话告诉他不就行了？”贺陈头疼地说，“用得着说话伤人吗？”

谢崇博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气糊涂了？”贺陈无可奈何地提醒他，“你跟夏寒嚷嚷起来的时候，刚好在给我打电话。”

“哦。”谢崇博安静了一下，“哦，我可能是想跟你吐槽谢崇森给我发的视频，结果，看见他回来了就……头脑发热，给气忘了。”

“夏寒那个人，真是两副面孔，刚跟人家大小姐跳完舞，拽得跟孔雀似的。”谢崇博嘀嘀咕咕，“回来就跟我逗，像招猫逗狗的一样，我能不生气吗？”

“你生什么气，你不说人家是你爷爷聘回来陪着你的吗？”贺陈蹙眉，忍不住要说他，“你把自己当个猫啊狗啊的，他是你的饲养员，不是正好。”

“你这个主意好，等下我就这么圆。”谢崇博一拍大腿笑道，“还得是你啊，要我自己想绝对想不出来怎么把那话圆回去。”

贺陈无奈地问：“你是不是怕夏寒生气才不敢回去？”

“口嗨一时爽……”谢崇博挠挠头，开始反省，“我也知道不应该那么说，但是话赶话的，他也跟我说不太好听的了啊！鄙视我的智商，说我连那种东西都信！我信与不信也不妨碍我吃醋吧？”

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能越说越理直气壮的。贺陈耐心地劝解：“回去吧，回去和他把话说开就没事了。”

谢崇博没什么信心地问：“你觉得他不能生气？”

“他应该不会生气的，他——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贺陈摇摇头，“可能你看不出来，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谢崇博不满：“你也鄙视我的智商？”

“不是的。”贺陈想到了自己与江徐之间的一团乱麻，“两个人相爱的时候距离太近了，总觉得彼此之间是最亲密的，没有什么隔阂，对很多事情都看得不清楚。”

谢崇博感兴趣地追问：“再说说？”

“就好比，我和江徐在一起这么多年，在学校里面就认识了，毕业也没有分手，从来没有红过脸吵过架，看上去过得很好很温馨，对不对？”贺陈说着这些，脸上浮现出了微笑，“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江徐也是，然后……然后我，突然发现江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付出了很多，就单方面觉得对不起他了。”

“虽然我没听懂。”谢崇博总结，“但是觉得你们两个很心累。”

“可能吧。”贺陈笑道，“我一直不觉得自己辛苦，昨天我们说开了，好好聊了聊。江徐问我，为什么很多事都自己藏在心里，这么辛苦？我才发现，其实我们俩都差不多。”

“这不就是天生一对嘛。”谢崇博关心地问，“那你们，和好了吧？”

贺陈微微摇头：“我在等他回答，等他回家。”

第38章

贺陈与江徐相互坦白的过程意外地有些惨烈。

他们两人首先约定好了，这次一定要把话讲完、讲透。

绝对不能考虑到对方的感受就不讲了，搞些欲言又止转身就跑的事情——他们俩都有这个毛病。

话说得这么绝，当然是该讲的不该讲的都讲出来了。

江徐先讲了讲自己的家庭忽然破碎的故事，那会儿他年龄还小，在上小学，懂得离婚是怎么一回事了，不懂应该怎么去应对或者挽回。

江徐的父母是和平分手，在财产分割和孩子的抚养权上都没有任何争执，办完手续的当天一家三口还和和睦睦地吃了顿饭，后来便渐行渐远。

父亲获得了他的抚养权，很快便为了一个升职机会前往外地工作，在此后的多年间都没怎么与他相处。

母亲在重新组成的家庭里说一不二，继父也非常接纳江徐，他待在母亲家的大部分时间都很轻松。

后来弟弟妹妹相继出生，他竭力地在两个家庭之间游走，走着走着就不知道哪里该是他的归宿了。

后来，江徐与贺陈相遇相知相爱，共同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

“我承认，我可能是有心理阴影。”江徐说，“我忘不了我爸之前说的，忙于工作忽略了家里，不忙不行，不忙没有钱花。我总在努力做两者之间的平衡，觉得这样就可以让咱们的家好好地延续下去……”

“别哭了。”贺陈果断叫停，“请你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不要掉眼泪，再掉我就说不出来了。”

江徐听了他的话，却又完全没听——在他讲述那个寒假里的夜晚发生的事情时，江徐仿佛帮他把当初没有落下的泪水都流光了。

贺陈那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哭，他不能哭，也不会去哭，没想到，看见江徐为了他这样，胸中还是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