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衔好像一种麻醉剂，在苏自安身上起了不小的反应。

苏自安被亲过的嘴唇是麻的，被吻过的脖颈是麻的，被揉捏过的耳垂是麻的，连唐衔的外套施加在身上的重量落在肩上也是麻的。

苏自安无措的盯着唐衔，庆幸自己走在唐衔的身后，这样就可以不必顾及的看着他。

唐先生为什么要亲他呢。

苏自安茫然的想。

难道是，喜欢吗

可这个念头竟然没让苏自安产生想象中的高兴的情绪。

苏自安甚至惶恐的想，他凭什么？

他太普通了，他很穷，有一个孩子，身体还是畸形的，他不干净，连脸也没那么出色。

于是一个他不想，但是最合理的结论得出了：他没有一个地方值得温暖强大的唐先生喜欢。

可...苏自安垂落的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可即使是这样不堪的他也不想离开唐先生。

唐衔给了他温暖，给了他能庇护的港湾，如果没有唐先生，他能去哪呢？

唐衔开了灯，手背贴了贴苏自安冰凉的额头，“我去给你倒杯温水，去沙发上等我？”

苏自安没说话，他微低着头，唐衔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泪珠从他的刘海遮住的地方流出来，顺着脸颊汇聚到尖尖的下巴，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

唐衔有点无奈，他想抬起苏自安的下巴，可苏自安这次却没有顺从的抬起头，于是他的动作顿了下，放下了手，声音没什么变化，“怎么还哭...不用怕，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他想给苏自安倒杯糖水，怕苏自安哭的太狠会低血糖，刚一转身，身后的尾巴就默不作声的贴了上来。

唐衔失笑，心情有些愉悦。

路过餐桌的时候，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唐衔的注意力。

那应该是...曲奇。

那些奇形怪状的物体一看就是两个人做的，一些依稀还能看出曲奇螺旋状的纹路，也是唐衔能认出这东西的原因，可另一些...就相貌堪忧了，看着这些东西能联想到什么...嗯，唐衔不多评判。

联想起昨天苏自安询问可不可以用烤箱，这些是谁做的就十分明了了。

不过...唐衔的目光又落在那一坨坨丑丑的...物体上，他实在难以把这些当做食物。

他觉得这些，应该是苏自安做的。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一种直觉。

唐衔勾唇笑了一下，觉得能做出好吃的中餐却把曲奇做成这样的苏自安很可爱。

身后传来鞋底和地面的轻微的摩擦声，像什么小动物在试探的靠近，唐衔没回头，下一刻，自己的腰上缠上了一双手。

苏自安的手在抖，却带着很强的暗示性。

唐衔的脸色倏然变了。

餐桌上碍事的餐具被扫开，苏自安被按在上面。

他还在哭，甚至比在车里哭的还可怜，哭的喘不上气，只能张着嘴呼吸。

心里的内疚，不堪，唾弃，恐惧，很多很多的情绪，从心底弥漫，顺着血液流向全身。

唐衔的脸色阴沉，眉头皱着，他一只手撑在苏自安身侧，一只手抓住苏自安的手腕，折到头顶，他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视过苏自安的脸，目光凌厉冷寒，像最精细的手术刀，顺着苏自安的面皮，要剖析那慌措可怜外表下面的内心。

苏自安的掩饰拙劣，他清晰的发觉他的想法，可惜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唐衔伸出手，手掌滑过苏自安湿漉漉的半边脸颊，大拇指擦去苏自安的眼睛，一路往下覆上那纤细的脖颈，眼泪被抹到脖子上。

唐衔偏着头，凑近苏自安，脖颈上拉长的经络和棱角分明的下颚，他微眯着眼睛，动作带着淡漠的漫不经心。

和平时那个温润和雅的唐医生，判若两人。

“苏先生。”他很久没这么叫过他，苏自安颤抖了一下，双眼无神盯着他，里面的愧疚让唐衔勾出一个面无表情的笑，他的瞳孔小幅度的缩放了一下，瞳仁的颜色浅淡。

“你这是做什么？”

一边说着，那只带着泪水的手却又下移，顺着苏自安的衣角滑了进去。

苏自安好像被钉在餐桌上的一尾鱼，他无力的摆动了一下，却收不到怜悯，求不得放过。

“怕我不要你？还是...”苏自安瞳孔紧缩，挣扎起来，可他真心实意的挣扎还是被唐衔轻飘飘的化解了，他轻啄了一下苏自安的脸颊，继续说道：“还是怕我要你？....是怕我喜欢你，还是怕我不喜欢你？是不是怕离开了我，那个畜生还找你麻烦，到时候你怎么办？小意怎么办？你还能找到另一个这样的避风港吗？”

他每说一句话，就啄吻一下。

苏自安不动了，他的脸色苍白，是心中的阴暗被人毫不怜悯的剖析之后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