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少言语又冷漠严肃的人此时则变成了饭桌上最活跃的那个。

直到回家的路上，闻秋想起这一幕，还是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宋满棠闻声看他，二人一对视，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同一声爆笑。

车辆行驶，好几个车主听见笑声好奇地往外探头，却又找不到来源。

第三十七章

寒凉如水的月光倾泻一地，顺着拉得严实的窗帘攀附其上，影影绰绰地拢着被照亮的地方。

闻秋揉了揉困顿的眼睛，一边往床下爬。“妈妈……”

床的另一边一片凉意，妈妈不在。

闻秋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打开了卧室的门。甫一开门，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卧室的妈妈。

空荡的客厅回荡着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

妈妈又在对着爸爸的照片哭了。

虽然闻秋才刚满五岁，但此时的他小小的内心里已经知道了难过是什么。

妈妈在难过。

他感觉自己已经有点憋不住了，已经很想去卫生间，但他并没有动。还隔着细小的门缝往沙发的方向望。

出去的话，会打扰到妈妈吧。

闻秋小小的脑袋低下，小脸皱成一团。想了一会，又蹑手蹑脚关上门，爬回床上。

自己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乖乖躺好，闭上了眼睛。

次日，闻母到幼儿园接闻秋放学。

大手拉着小手，踏过喧闹的人行道，踏过鹅卵石铺就的小石子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闻秋就一直盯着妈妈的脸在看，一眨不眨的，甚至因为不注意脚下的路，有时会被小石子什么的拌得一个踉跄，幸好妈妈会及时拉住他，才没有磕上坚硬的路面。

闻母温柔地看着他，语气也温柔，是她一贯的模样。“小秋，怎么了，你今天一直在盯着妈妈看哦，是妈妈脸上有什么吗？”说着抬起手摸了摸脸，带着不解。

五岁的孩子，声音奶声奶气。“妈妈漂亮。”

闻母闻言笑得眉眼弯弯，母子俩的眉眼长得很相似，白净又大气的长相，即使小孩并未长开，但也可在大而圆的，睫毛浓密的眼睛上窥得一二。

“谢谢宝宝。宝宝也超可爱的。”

闻秋还在想着昨晚的事。他不懂，为什么这么漂亮又温柔的妈妈，爸爸会不喜欢，反而喜欢别人呢。

他不明白。

看着他小小的眉头蹙成一团，像是有小小心事的样子，闻母领着他到一旁，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

“小秋，前两天，你爸爸打来电话说，想要接你到他那边去。但妈妈不能擅自替你做主，你爸爸也不能。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想去吗？”

五岁的孩子，虽然很多事都想不明白，却并不傻。不但不傻，反而还很聪明。

“妈妈会去吗？”

“不……”

“爸爸是和别的阿姨结婚了吗？”

“……嗯。”

“爸爸想让小秋去，是想小秋了吗？”

“……或许是吧。”

闻秋摇了摇头，“小秋不想去。”

“为什么？”

“爸爸并不喜欢小秋，也不会想小秋。小秋不想去。”

闻母心疼地摸上孩子的发顶。

“不会的。爸爸不会这样。”

“会的，爸爸会的。”

“我从没见过爸爸，爸爸也不来。爸爸并不喜欢我，他只喜欢阿姨，喜欢阿姨生的孩子。所以，小秋也不喜欢爸爸，也不会去。”

看着平静地说着对他来说近乎于残忍的话，闻雁心疼得无以复加，俯身将孩子小小的身躯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没用。”

小小的，稚嫩的手掌学着闻母平时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但无奈手臂太短，只能拍到肩膀。

“才不是妈妈的错，是爸爸先不要我们的。那我们也不要他，才不喜欢他，妈妈也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

闻母忙不迭地点头，眼眶湿润，“好，好。妈妈答应你，再也不喜欢他了。妈妈答应你。”

小小的人松了口气，妈妈说不喜欢爸爸了，那她就再也不会半夜对着爸爸的照片抹眼泪了，再也不会因为不喜欢自己的人难过了。

妈妈这么好，要永远开开心心的。

咕噜噜的声音从肚子传来，闻秋害羞地拍拍闻母的肩膀，小声的：“妈妈，我饿了……”

闻雁抹了一下眼角，迅速调整情绪，起身拉上他的小手，“走，回家！妈妈给宝宝做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好~回家咯！”

母子欢快的笑闹声拉长，填满街道，给落日的余晖，天边的晚霞都染上色彩。

温馨且满足。

闻秋睡梦里勾起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让看着的人都觉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