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124)

然后再次醒来。再次入睡。再次醒来。再次……

凌鹿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觉他的异样。

杨明焕去世的消息,张行端第一时间告诉了他。凌鹿怕严柯悲伤过度,中午特意赶回来看他,结果发现他在睡觉。凌鹿稍稍安心,帮他盖上被子就离开了。

晚上余程来了,严柯还没醒。凌鹿本想把严柯叫起来吃饭,余程却说这是他逃避压力的方式,不用管他。凌鹿只好把饭菜给他留着。

到了第二天早上,凌鹿忍不住了。严柯已经睡了二十几个小时,在这期间不吃不喝,也没有下床走动。凌鹿尝试把他唤醒,但无论怎么喊严柯都没有反应。凌鹿立刻慌乱起来,还以为严柯昏迷了,幸好用手一推他就醒了。

严柯睁开眼,困惑地看着他。

“严老师,你必须吃点东西。”凌鹿看着他干涸开裂的嘴唇,非常担心,“至少喝点水……”

严柯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依旧满眼困惑。

凌鹿感觉他不太对劲,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进食是最重要的。他去盛了碗粥,端到严柯面前。

严柯摇摇头,推开饭碗,很大声地说:“我不饿!”

凌鹿被他的音量吓了一跳,以为他在生气,却又不知他在气什么,立刻不知所措起来。严柯见状,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又很小声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想吃东西,我真的不饿。”

凌鹿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要继续睡吗?今天天气很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严柯低着头,没说话。

凌鹿等了一会儿,严柯还是沉默。凌鹿只好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在客厅看书,你有什么事的话……”凌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一红,“如果你想要抱抱,也可以叫我。任何时候都……可以。”

严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凌鹿内心的羞涩渐渐被羞耻取代,他甚至开始后悔说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但严柯深深低着头,不发一言,又让他觉得心疼。严柯现在一定很难过,杨明焕的死让他很自责吧?我能为他做什么呢?

或许他只是想要一个人静静?

还是……余程?

这个念头让凌鹿心口一闷,但他又无法将这种可能性彻底排除。于是他叹了口气,走到阳台上去给余程打电话。

“严老师醒了。你来看看他吧。”

半小时后,余程到了。他一眼就看见桌上盛好的白粥,皱眉问道:“他不吃东西?”

凌鹿点点头。

余程不悦道:“这怎么行。”然后把粥重新热一下,端进卧室里。

门关上了,甚至还锁住了,凌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余程再出来时,手上的碗已经空了。

果然,余程去喂,他就肯吃了。

凌鹿有些心烦意乱,根本看不进书。遂问:“他现在怎么样?”

“发病了。你给他吃过药没有?”

凌鹿一愣:“还没……”

余程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拿上严柯的药,又走进卧室。这次他没关门,因此凌鹿听到一句“阿柯,吃完药再睡”。过了一会儿,余程又两手空空地出来了。

凌鹿问:“他又睡了?”

“他在逃避现实。”余程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今天就让他继续睡。明天你定一下闹钟,一日三餐把他叫起来吃,药也让他准时吃。我明天上门诊,你好好看着他。”

凌鹿苦笑一下:“他只听你的,我叫他吃东西他不肯吃的。”

“不吃你就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进去,慢点灌,别灌进气管。”

凌鹿悚然一惊,难道余程刚才就是这么灌的?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余程又道:“不过应该不会了,他明天会好好吃饭的。”

凌鹿瞪了他一眼,赶紧跑进严柯卧室。严柯已经睡着了,暂时看不出强迫的迹象。他只好蹑手蹑脚地退出来。

余程嘲道:“怎么了?你以为我做什么了?”

凌鹿无言以对。

余程看了看时间,转身道:“我有事先走了。今天是杨明焕葬礼,如果严柯问起这回事,你就说我已经替他去吊唁了,让他好好休息。”他仿佛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叮嘱道,“别让他出门,更不能开车。药片和刀你都要看好……”

凌鹿犹豫道:“他跟这个病人关系这么好,拦着他不让他参加葬礼,他可能更难受吧?他如果想去,我可以打车陪他……”

“他现在抑郁发作,你让他去告别尸体参观火化?”余程皱起眉,“凌鹿,你想法能不能成熟一点?能不能多为他考虑一点?”

凌鹿哑口无言。余程叹了口气,走了。

凌鹿在餐桌边坐下,心烦意乱,无心学习。

冷静想想,余程的话也有道理,但凌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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