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务正业(132)

作者有话要说:师叔:想打人,打不动。

xxl:(对小鹿)不用谢!

第60章

星期二,张行端有事去了门诊。办完事情已经将近一点, 他顺着医护人员通道往回走, 迎面看见余程正慢吞吞地朝这里挪。

“哟,余主任。今天上门诊啊?”张行端笑嘻嘻地打招呼。

“是啊。”余程神色如常, 除了步伐有些缓慢以外没有任何异样。

“不对, 你不是周一门诊么?”

“跟人换班了。前两天摔跤,腿脚不方便。”

张行端故作惊讶道:“啊?摔跤啦, 严重吗?”便伸手去扶他。

“不用扶。”余程平静道,“我能走路,只是疼。”

张行端耸耸肩, 缩回手。忽然注意到前面就是卫生间, 遂笑道:“撒个尿都这么吃力, 干嘛不请假?”

“科里忙, 不能再缺人了。”

“你这样子好得慢。”

“没关系, 皮外伤而已。”

张行端撇撇嘴:“行啊劳模, 那我就不管你了,回见。”

余程笑笑:“再见。”

张行端往前走了一段,扭头拐进离他最近的走廊。这条走廊两旁都是诊室, 呼吸科门诊也在这里。他经过余程的诊室时无意间朝里瞟了一眼,发现桌上放着面包和矿泉水。水只喝了一口。面包就是医院便利店卖的最简单最普通的那种,只能裹腹,谈不上口感。张行端对这种东西向来不屑一顾,现在看见它出现在余程桌上,心里产生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他就吃这种东西?

张行端站在诊室门口看了一会儿, 突然很想给余程买份饭。

但他忍住了,并且果断地、漠然地、头也不回地离开。

很快,周六到了。这几天严柯一直在接受耳鼻喉科的治疗,可惜收效甚微,他还是什么都听不见。凌鹿的担忧与日俱增,严柯倒是还好,他更担心的是如何向父亲交代。

星期六,两人早早地来到了严家。母亲又出差了,家里只有父亲。而父亲居然早就洗好了茶具,只等他们来。

按照商量好的,凌鹿把严柯失聪的事告诉了严励。严励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待凌鹿说完,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而再斟茶时,手却在发抖。茶水甚至倒在了茶具外面。

严柯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愧疚立刻爬满心头。

凌鹿也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道:“所以……严老师想辞职。”

严励一怔:“辞职?!”

凌鹿看了严柯一眼,严柯点点头。凌鹿便道:“让他自己跟你说吧?”

“他不是听不见吗?我该怎么……?”

凌鹿道:“我建个微信群,咱们用文字跟他交流。严伯伯,您把手机给我一下?”

严励重重地叹了口气:“好。”遂交出手机,又从胸前口袋里掏出老花镜。

严柯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戴上老花镜,表情突然有些难过。他立刻弯腰在茶几抽屉里翻找,很快找出纸笔来,然后扯了扯小鹿的袖子。

凌鹿一愣。严柯在纸上大大地写道:“我们还是写字吧。”

严励看到那行字,情绪忽然收不住。他扭过头去作了几个深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点了点头。

严柯不敢再看父亲,低头写道:

“爸,对不起,我想辞职了。不光是因为失聪、抑郁症,还有别的原因。”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医生这个职业太沉重,我背负不起。对不起,我写字慢。”

严柯一字一字地,把杨明焕事件的始末都写了下来。严励不发一言地看着,凌鹿也是到此时才知道杨明焕自动出院的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他是我的病人,也是朋友。我非常想为他减轻痛苦。但如果我这么做了,或许真的会引起呼吸抑制,加速他的死亡。二线的顾虑没有错,他只是想把风险降到最低。现在想想,在那种生死关头或许没有对错。每一个抉择都很艰难,因为那是生命之重。”

严柯写到这里,停下笔来,想了一会儿,才继续写道:

“以前我以为我只是学艺不精经验不足。经过这次我才发现,我是懦弱。我没有勇气背负别人的性命,没有勇气面对失望的家属。我以为我是得了抑郁症才会这样,其实我弄反了。正因为我不敢面对现实,想要逃避却又逃不了,所以才会生病。”

“爸,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期待。我真的很想成为你们希望我成为的那种人,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我不够努力,我性格软弱,明明已经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却改不了,我真的就是这么糟糕的人……”

啪。一滴眼泪掉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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