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柜(6)

我坐在他两腿之间,他的手很正直地放在自己膝盖上。我困惑而贪恋地感受着背后的触觉,一边又紧张地想,会发生什么吗?

这种感觉,好像不是害怕。

“你最近很少做噩梦了吧?”段医生突然说。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

“不如见见养浩吧?”

心脏猛然一撞胸膛。我想起了那个梦——不是噩梦,是段医生和养浩在一起的那一个。我为什么会梦见那样的场景呢?

仿佛察觉到我的紧张,段医生按了按我的肩膀。每当我发狂时,他总是这样让我冷静下来。此时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便凑过来一点,温和地说:“别担心,我会在场的。我知道你一直在为那件事自责,但其实养浩不怪你。我想让你见见他,听他亲口对你说他不怪你。”

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我挣扎着想要坐起,因为我觉得身后那个胸膛不是我应得的。我应得的是惩罚,应得的是残缺灰暗的人生,应得的是无尽的煎熬。

可是有人真的朝我伸出了手。而且看起来,他不会轻易放手。

“因为……”眼泪滚滚落下,我强迫着哽咽的喉咙发出声音,“因为……你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所以才会这样说。

他说:“我知道。”

我用力摇头。我感到胸口疼得要裂开,我不能再坐在这里了。天快要黑了。天黑了。脚下的枯叶被踩得沙沙作响。你跟我来。

“小谢?小谢?冷静点!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不怪你,你也没有错!这不是你的错!”

养浩,来。没人找得到我们,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养浩,我喜欢你,你呢?

我可以亲你吗?

8.小谢

我的心跳是如此剧烈,以至于我有点担心胸膛会就此撞碎。

养浩背靠着树干,清澈明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我问他,我可以亲你吗?他扬起嘴角点点头,就这么含笑地看着我。我害羞得连手都开始颤抖。

闭上眼睛啦。我气恼而兴奋地说。

养浩听话地闭上眼。他长长的睫毛在轻颤,手也紧张地握成了拳。我望着他不安地微微抿起的嘴唇,怀着同样激动的羞涩的喜悦的心情,闭上眼睛。

低下头,还有多远,可以吻到他呢?

那是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将我最幸福的时刻,变为最恐怖的回忆的,是脖子上的一丝寒意。

那是一把刀。尽管当时我并未察觉,但是那种薄锐的寒意令我本能地将身子向后躲去。然而脖子上的尖刀并没有离开我,反而将我的颈动脉贴得更紧。

然后,一个此后将无数次在我的噩梦中出现的,沙哑的声音说:

“乖,不要动。”

穿着黑衣的手臂朝前伸去,将一块手帕按到惊惶睁眼的养浩嘴上。

“呼吸。”那个沙哑的声音说。

突兀的转变令我害怕得浑身僵硬,从脚趾到头发都在颤抖。养浩也不敢挣扎,漂亮的眼睛无助地望着我。

“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吗?”沙哑的声音说,他似乎在赞赏,“真好,你们很配。”

不久之后,养浩的双眼失去神采。黑衣人收回手,他就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来,呼吸。”沙哑的声音说,并把另一块手帕放到我的鼻下。

心脏就快跳出胸腔。我看着昏迷在地的养浩,为自己的懦弱无能感到非常羞耻。可是……可是我好害怕,我才十六岁,我不想死……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无论他要干什么,只要不杀我们就好。

我带着这样的念头昏死过去。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了手脚。养浩也被绑了起来,就坐在我的对面。我慌张地环顾四周,发现我们仍在那片树林里。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一旁,抬头看着月亮。

他带着一个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来。

我不敢出气,怕他发现我醒了。我的背上全是冷汗,被风吹得浑身发凉。我想逃跑,却发现有根绳子把我和养浩绑在一起。

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逃跑。

正当我思考如何是好时,男人回过头来,正对上我的视线。

“你醒啦。”他的声音非常沙哑低沉,每次说的句子都很短,好像脆弱的声带无法承担过重的负荷。他的嗓音听起来很年轻。

你要干什么。我颤抖着问。

“你们两个,谁是1?”

什么意思?我的牙齿格格碰撞着,几乎没法好好说话。

男人歪了歪头,带着些笑音说:“不会是,第一次?”

强烈的羞耻感涌上脸颊。男人蹲下来,指指我的两腿之间,说:“还硬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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