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季青霖有点失望，又有点开心。

他很开心顾尹默能为自己做什么，这证明自己在顾尹默心里不是没有位置的。他失望的是顾尹默那句“求婚”只是玩笑。

如果是真的，自己一定会没骨气的答应吧。

季青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想，如果当时自己勇敢一点，坚定一点，也许现在会大不相同。

季青霖看着镜子里脖子上遮挡不住的红色痕迹，重重咬了咬下唇，警告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

阴雨天不好约车，季青霖只能选了公交。

不像中午的中午，潮湿闷热的公交车里充斥着各种食物的味道。

虽然命令禁止在公交上吃东西，可季青霖身边还是坐了几个嘻嘻哈哈的男孩，手里拿着各种炸串吃得香。

季青霖尽力向窗边侧头，浑浊不堪的空气混着油腻的味道不时窜入他的鼻腔，将他的胃捣了个翻天覆地。

几次急刹车后，季青霖几欲干呕，都生生忍了下去。

他甚至不敢张嘴，怕开口的一瞬间就会吐出来。

可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是那个打了很多遍的不知名号码。

好在公交车行驶趋于平稳，外面雨势变小，季青霖悄悄拉开窗户，深深呼吸了几口带着泥土清香和细雨的新鲜空气。

季青霖趁着好受了一点接起了电话。

还没到医院，他就明白了戴星若找自己的原因。

对面是个陌生的年轻声音：“你好，我们是泸城公安，请问你是梁静的儿子吗？”

季青霖愣了下，重新看了眼号码，在对方催促下应了声。

对方三言两语简述了找他的原因。

顾看山体内的毒素被确定为某种放射性重金属，而照顾顾看山的所有医护中，只有梁静有自由进出化验室的资格，她已经被警方列为嫌疑人。

警方需要季青霖去公安局协助调查。

季青霖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他的手垂下，耳边传来男孩们对他脖子上红痕的揶揄，还有一些乘客对他打开窗户的抱怨。

那些人像是没有闻到车内难闻到近乎发酵的气味一样，用高高在上的语言对唯一试图逃离肮脏环境的人指指点点。

季青霖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手拉上了车窗，在下一站下了车。

直到那班公交远去，季青霖仍然能听到耳边传来的嗡嗡人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得了精神分裂。

他握着手机，不知道该打给谁，好在已经进入繁华的街区，他顺利的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暴雨越下越大，季青霖忧心忡忡的望着拥挤的车道，寒意从身体里沁出来。

他没有发视，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历经一个多月的闷热后，泸城就要进入雨季了，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季青霖的头歪倚着车窗，悲观的想为什么梁静要做谋杀这种事。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逼自己越紧，就越无法正常思考。

他甚至怀疑梁静是不是和顾看山有血海深仇，不然为什么害了顾看山的原配妻子，还要害死这个每天靠营养液和药物吊着一口气的男人。

他不懂梁静到底要做什么。

电梯门打开，季青霖拖着湿漉漉的脚步走向顾看山的病房，他根本不需要认真寻找，因为病房的门口站着大批身穿制服的人。

戴星若拨开人群走向他，目光中的疏离凌迟着季青霖的心。

“我能不能见见她……”季青霖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他还是不能相信梁静是会做出谋杀这种事的人。

听到季青霖的声音，原本坐在椅子上抽泣的戴莉发出尖锐的哭号，冲过来伸手就要给季青霖一巴掌。

季青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试图和她讲道理，“戴阿姨我觉得这件事有误会，我妈她不是那种人，顾先生和她无冤无仇，她怎么可能……”

“无冤无仇？”戴莉的瞳孔收缩，苍白的脸上挂着近乎病态的笑容，她抬高了声音，“好一个无冤无仇！她手上到底有几条人命，季青霖你不比我们清楚吗？！”

季青霖像被人猛地向后推搡了一下，身体一颤，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距离两人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就站着前来调查的警察。

他十分确定戴莉这句话是故意说给警方听的，目的就是把嫌疑都引到自己的身上。

季青霖的目光掠过戴莉向后看去，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

那些人目光中的困惑，不屑，怀疑以及警惕都化作飞刀一个一个刺穿季青霖的灵魂。

季青霖绷紧了神经，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

戴莉并不聪明，她迫不及待的冲过来就已经暴露了她的真实意图，虽然占了上风，但也同时将漏洞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