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喝了酒，伊甸园老板给他们叫了代驾，却少来了一个。

在老板呵斥手下办事不利时，季青霖阻止了他，主动把代驾让了出来，说自己走回家。

职场老人都喜欢这样会看眼色的下属，季青霖再一次获得了娜姐的青睐。

送走所有人，季青霖伸手揉了揉笑得僵硬的脸颊，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年末的泸城经常下雪，他走到街口等信号灯的时候，抬头发现雪又落了下来。

绿灯亮起，季青霖加快了脚步。

他可不想第二天被发现冻死在路边。

他的脑海里不断播放着娜姐和裴阳的谈话，还有顾尹默说话的神情。

他庆幸自己是清醒的，没有允许顾尹默越轨，对自己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在风雪中，季青霖忽然放慢脚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顾尹默刚离开的那个冬天，他习惯性的往外套里揣一个电热暖手宝。

走在路上时，他握着暖手宝，想象自己被顾尹默温暖干燥的手包裹。

这样至少显得不太孤独。

他还能骗骗自己顾尹默还在身边。

雪越下越大，光影衬托下，形单影只的季青霖显得格外落寞，林立两旁的钢铁巨兽似乎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

季青霖拢了拢衣领，把自己包得更严实了一些。

他依赖顾尹默留给他的温暖幻影顽强的与这座城市和世俗对抗，可到头来，固执的人好像只有他自己。

顾尹默并不是非他不可。

季青霖踩到冰上，脚下一滑，踉跄几步，险些摔个狗啃泥。

他扶着墙勉强站好，羽绒服帽子被风掀起，风雪肆无忌惮的扑向他的脸和头发，钻进他的衣领，季青霖只好收回扶墙的手，手忙脚乱的把自己包裹好。

醉酒遇冷风最为上头，季青霖的大脑晕乎乎的，眼前隐约停了辆黑车。

不会遇到绑架了吧？

季青霖揉揉眼睛，翻身背靠着墙，眯起眼睛想看清楚风雪里的来人。

那人身影逆着对面的亮色霓虹，轮廓越发清晰，风好像格外眷恋他，不舍得吹乱他的头发，只轻轻勾起他的衣角，就把他送到了季青霖面前。

季青霖下意识把手伸进衣兜，去摸已经冷掉的暖手宝。

这个动作带给他无尽的安全感。

那人没有给季青霖留反应的时间，手指跟随他探进衣兜，握着他的手背，十指深深相扣。

季青霖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那人带进了身侧的小巷。

巷子深不见底，向上望，能看到的只有黑黢黢的楼壁还有星星点点飘落的雪花。

季青霖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冷空气，试图寻找摆脱眼前人的方法。

那人不慌不忙，将季青霖的手拉出衣兜，至于冷掉的暖手宝，则被他轻巧缓慢的带出，轻蔑垂眸看了一眼后，坠落在两人的脚边。

他看季青霖没有反抗，动作更加大胆起来，将季青霖的手抵在墙上，俯身倾腰。

季青霖听到那人小声“啧”了一下，感到羽绒服拉链被人单手扯开，他的脸被迫露了出来，他闻到了熟悉的混着干冽烟草味的乌木沉香。

落雪的城市，幽深的巷子，微醺的归人，一切完美得那样恰到好处。

就在顾尹默打算趁人之危的时候，被季青霖哽咽的声音打断。

“放开我，顾尹默。”

顾尹默没有继续他的动作，他看清了季青霖眼底打转的泪光，心里某处被重重撞了一下。

他动动喉结，静静看着季青霖。

季青霖承认自己看到顾尹默这张脸还是会无比心动，他渴望被顾尹默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甚至亲昵触摸，可是现在的他只能颤抖着声音质问：“这样的游戏，你要玩多少次才肯罢休？”

“戏弄我，是不是很有趣？”

“看我被你耍的不知所措，是不是很有趣？”

或许是雪落在眼睛里，季青霖眼中的泪一瞬间落了下来，直直坠落在两人中央。

季青霖不想被顾尹默发现自己流泪，他仰头又看了眼落雪的黑色天空，直且陡峭的楼壁像一道悬崖，把他压在崖底，无法呼吸。

季青霖深吸一口气，肩膀缓缓垮了下来，平视着顾尹默的眼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看我忘不了你，是不是很有趣？”

顾尹默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为什么不反驳？”顾尹默再次试图靠近季青霖，加重了语气，“为什么不拒绝那个女人？”

他口中的女人是娜姐。

季青霖被顾尹默问得怔了怔，眼里盈盈的泪水似乎动一动就会掉落。

他轻呵一声，别过脸看向顾尹默身后的黑暗。

“我没有选择，顾尹默。”季青霖抽抽鼻子，上扬的唇角勾出完美的弧线，“娜姐是我的客户，我不能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