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给了季青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同时也是你母亲出事那段时间的主任，据我和顾尹默调查，他是在那场医疗事故后出国镀金，随后回来升了院长。”

“送他出国的人，是宜兰慈善基金会的会长。”

听到这里，季青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一个人因为医疗事故而丧失生命，主要负责的主任不降反升，这些事不可能这样巧合。

“带你参加慈善晚宴不是目的，”陆栩拍拍季青霖的肩膀，压低声音，“接下来的拍卖会才是重点。”

季青霖“嗯”了声，“需要我做什么？”

“和顾尹默去见慈善基金会会长，并且尽量记录下来。”陆栩顿了顿，又看着季青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和顾尹默两个人之间出现了问题，但今晚有对寻找证据最关键的时机，你尽量配合一下顾尹默。”

季青霖隐约意识到今晚的特殊性，苦笑，“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幼稚。”

陆栩鼻腔中发出一声闷笑，“那我怎么听说你爬墙还被摔下来被人发现了？”

季青霖懒得搭理他幸灾乐祸的调侃，继续问：“我应该怎么配合他？”

陆栩的笑有点轻浮，“拍卖会后，所有拍卖成功并且付了钱的VIP都会被带去和理事长见面，接着，他们会进行另一个小型拍卖。”

“为什么会另外举行拍卖？”

陆栩收敛了笑意，平视季青霖，“因为第二次拍卖，卖的是人命。”

不等季青霖从震惊中缓过来，陆栩接着说，“今晚的拍卖场很热闹，因为宜兰慈善早就在一个月前对外宣称将拍卖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慕名而来的人不会少，我们推测，很有可能是玉凤凰。”

“玉凤凰不是已经被……”

“拍纪录片时，我和顾尹默去院长办公室调查过，那对玉凤凰里，其中一只是假的，如果今晚的珍宝是玉凤凰的话，必然有一只真，一只假。”

陆栩让化妆师给顾尹默化了半个多小时的妆才成功把他从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变成了胡子拉碴的中年摄影师，团队进入院长办公室拍摄的过程很顺利，但一个摄影师过度关注玉凤凰，还是引起了院长的怀疑，看着顾尹默对玉讲解得头头是道、终于让院长产生崇拜心理放下戒心，陆栩才松了口气，打心底里佩服顾尹默做事的认真和全面。

院长以为顾尹默是行家，便在酒后推荐顾尹默去参加宜兰慈善基金会的拍卖，偷偷告诉他能收到不少“好东西”。

院长还说，那些有钱有权的人落魄了，就能养饱一大群“下面”的人，其实每个人都在等着他们落魄的一天，恨不得一哄而上，吃光他们的肉，喝光他们的血。

“……谁让他、他们，这么有钱！活，活该！”院长拿着酒杯指手画脚，真的以为遇到了可以理解自己的难兄难弟。

陆栩和顾尹默在酒桌上闻言对视了一眼，谁的表情都没有改变。

只不过顾尹默又叫服务生上了瓶价格高昂且极烈的洋酒，彻底摸清了那院长的全部底细。

陆栩的目光再次落在季青霖身上，心底感概颇深，只不过现在不是直抒胸臆的时候，陆栩问季青霖想明白没有，要不要参与今晚的计划。

巨大的信息量让季青霖皱眉苦思许久，他勉强梳理好各种联系，正要开口，却听到了陆栩的声音。

“你的母亲并不无辜，但她罪不至死，如果计划顺利，你手中掌握的证据可以帮到她。”

陆栩抬腕看表，“拍卖马上开始，你怎么样。”

季青霖鼓起勇气，站直身体，对陆栩点点头，“我们走吧。”

——

验过邀请函后，两人跟随人流走进拍卖会。

陆栩手指间夹着镂空纸雕成楼宇图案的邀请函给季青霖看，“好看吧，咱顾董事长拿钱砸的。”

季青霖抬抬眉，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两人轻易找到了被人群呈半圆型状围起来的顾尹默，作为泸城顾家的唯一继承人，第一次参加慈善拍卖会，自然会在圈子里引起轩然大波。

一部分人来询问顾看山的情况，借机刺探顾尹默对商业版图的谋划，一部分人听闻寰宇内部经历了腥风血雨的巨大改动，为了与顾家的利益相关前来探顾尹默对现任董事会的口风。

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思，脸上的笑容却出奇的一致。

跟在陆栩身后的季青霖顿住脚步，远远望着人群中央、面露笑意温文尔雅的顾尹默，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靠近顾尹默，季青霖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浓浓的疲惫感。

社交是一件很消耗自身能量的事。

顾尹默当年这么说过。

季青霖也是因为这句话才知道，原来自己遥不可及且被众人瞩目的人，也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