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地相处后，他意外地发现裴阳人还不错。

裴阳每次来山间小屋都是半夜，进门倒在沙发上闷头就睡，第二天就会发烧，季青霖原本以为是裴阳赶夜路受了凉才会发烧，直到他看到裴阳背后横七竖八地鞭痕和蔓延到衣服深处的抓痕，才意识到裴阳昨晚经历了什么。

季青霖在山中小村子里买了酒精和各种药，裴阳再次回到山中小屋时，他照顾了裴阳一整夜，最后自己困得趴在床边睡着。

再睁眼，裴阳披着毛毯坐在飘窗前抽烟，半个身子倾斜在外，眯着眼睛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青霖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二楼，赶忙从地上站起身，腿部被电一样的酥麻让他控制不住地再次跪了下去。

外头看季青霖的裴阳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笑什么……我只是腿麻了。”季青霖揉着退叹道。

裴阳一直在笑，笑到身体打颤，双腿在飘窗边缘晃啊晃，像是随时会掉下去。

季青霖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你别笑了，好丑。”

裴阳没理他，依旧在笑。

“要不……你也逃走吧，”郑行舟艰难地抿抿唇，继续说，“总做那种事会吃不消的。”

“你凭什么管我。”

“我……”

“管好你自己吧，”裴阳深深吸了口烟，过了半晌才说，“顾尹默在到处找你，他知道是我带走了你，很快会找到这里，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件事在季青霖的意料之中，他忽然想起什么，走到桌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邮件处的红色标识让他眼睛一亮。

点开邮件，谢岚川说自己的律师朋友看了梁静案子的卷宗，愿意帮他，并且附上了他朋友写的案件突破思路。

季青霖高悬的心这才缓缓放回了肚子里，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转向裴阳，自然的问：“早饭吃什么？”

裴阳又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随你。”

季青霖寄人篱下，当然不能随心所欲，据他观察裴阳喜欢吃碱水面包，平时没事就拿着一颗慢悠悠的细嚼慢咽。

季青霖学做了碱水面包，从烤箱里拿出来时，裴阳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诧。

“来吃饭吧。”季青霖将牛奶和面包准备好，又配了两颗煎蛋。

裴阳脸上挂着不屑，但没有说什么，一瘸一拐地走到餐桌旁，挤开季青霖，“我要坐这儿。”

季青霖不反驳，默默绕到桌子另一边，应付自己那块有些烤糊的面包。

裴阳晚上工作，白天会睡一整天，黄昏时分有专车接他离开，季青霖站在山间小屋向外看，每次都能看到不同的豪车。

裴阳离开后，晚上的时间才是属于他的。

他顺着楼梯来到一楼，确认门窗锁好后，扫了眼墙上的挂钟。

和谢岚川越的时间是晚上八点，看还有半小时的空闲，季青霖决定先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看一眼。

季青霖窝在沙发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边削苹果边等待电脑开机，安静的房子里忽然响起了悠扬的门铃声。

这个时候裴阳在工作，而且已经是深夜，绝对不会有人来访。

察觉到不对劲的季青霖坐起身，警觉地看着门口，静静等待门铃声消失，但外面的人显然不死心，作为门铃提示音的钢琴曲又响了起来。

季青霖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拿着手机小心翼翼挪到可视门铃前，按下了显示影像的按钮。

夜视滤镜看上去很阴间，男人俊朗的脸被照的有点变形，但熟悉如斯，季青霖睫毛颤了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他的心陡然蹿到了嗓子眼，因为男人不再按门铃，而是抬手开始敲门。

咚咚咚的敲门声一下一下砸在季青霖的耳膜，他紧紧捂住耳朵，内心有个声音在嘶哑的尖叫，他闭上眼睛，黑暗中满是顾尹默在夜视下扭曲变形的脸，狰狞着质问他为什么不开门。

夜色加持了他对顾尹默的抗拒，泪不住地涌出眼睛，季青霖从没有这样恐惧过。

他还没有做好面对顾尹默的准备，可在一段死一般的寂静后，随着钥匙碰撞声，门把手竟然轻轻转动了起来。

季青霖彻底慌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光着脚转身跑进客厅，再回来时双手紧紧握着水果刀。

门在他的注视下缓缓打开，风尘仆仆的顾尹默拿着钥匙站在季青霖的面前。

他虽然面带倦色，但在看到季青霖的瞬间还是强撑出了一个微笑，直到他看到季青霖对准自己举起的水果刀，笑容僵在脸上。

“季青霖你……”

“出去！”门口进来的山风让季青霖浑身上下寒毛直立，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压低眉毛盯着顾尹默，再次厉声喝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