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阳想到下在酒里的药，心有不甘，可又不敢解释，只好点点头，心里不停咒骂着提供药的那小子。

和裴阳在走廊分别，顾尹默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从大厅走进来一男一女，与顾尹默迎面对上。

年过半百风韵犹存的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半个身子倚靠在他的怀里，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得出，女人年轻时就楚楚动人，一张脸保养的不比某些明星差。

她的女儿能够进入娱乐圈也不奇怪。

顾尹默的视线没有在女人身上过多停留，让他感兴趣的是女人身边刻意挺直腰板，为了追求时髦还戴了顶山寨潮牌针织帽的中年男人。

神奇的是，季青霖长得既不像眼前这个男人，也不像他那个强势的母亲。

顾尹默对自己这个突然的发现感到有些意外。

中年男人不经意间抬头，与顾尹默四目相对，又自然的移开，嘴里和女人说着什么。

他很爱这个女人，可不知道他会不会对依然在医院工作的糟糠之妻有一丝愧疚或者忏悔。

顾尹默擅自给了个否定回答，并为擦肩而过的两人侧了侧身，方便他们通过。

被陌生人让路，季风友习惯性的道谢，又被顾尹默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吸引，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可惜的是，他根本不记得顾尹默。

偷偷跟在顾尹默身后的裴阳看到这一幕，惴惴不安的心情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顾尹默果然有事情瞒着自己，裴阳咬咬后槽牙，愤愤的想。

但很快裴阳的愤怒转化成了惊讶，令他诧异的是顾尹默与季风友打了个照面后竟然看上去心情不错，侧面看去，他的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意，眉眼微微弯着，垂眸点开手机时，似一汪春水般温柔。

顾尹默想亲眼看着季青霖的生活彻底分崩离析，这对裴阳来说不算秘密。

可此刻，裴阳远远望着顾尹默，只觉得寒意顿生，毛骨悚然。

他想，聪明如顾尹默，怎么会看不透自己的小把戏。

裴阳恐惧到手不住颤抖——顾尹默隔岸观火，等的就是现在。

——

电梯缓缓上升，顾尹默点开那张照片，漠然的眼眸中这才流露出几分真实的笑。

照片里季青霖歪头坐在水没过腰的浴缸里，紧闭着双眼，沾满水的嘴唇泛着苍白，顾尹默用拇指擦过照片上季青霖的脸，甚至能感觉到脸颊的温热和那双唇的柔软。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和季青霖相处的久了，顾尹默以为自己会被同化。

心脏里被刻意隐瞒的，幽深的，不可告人的阴暗角落也有阳光坠落。

只是后来，他的天使开始吝惜给予他的一切。

曾经的温暖也没了意义。

在国外时，每每看到跟在身边，表面乖巧听话实则揣着狠辣心肠的裴阳，顾尹默都会觉得似乎他更适合自己。

季青霖，不过是阳光下飞扬在半空的彩色泡沫，此后无尽繁华过眼，泡沫碎就碎了，再留恋也没有意义。

顾尹默在实木双开门前驻足，打了个手势，守在门旁的侍者默默为他拉开了门。

暗红色灯光下，戴面具的男人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有几人嘴角淌出白沫，丝毫不见平日飞扬跋扈的模样。

顶着一头黄毛的男人从浴室探出头来，招招手，“老大！”

顾尹默双手揣在大衣兜里，垂眸绕过脚下的“障碍”。

在浴室门口站定，照片中的人出现在顾尹默面前，他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拖着埃里克脚踝往外走的黄毛识相地加快了脚步，身穿黑色运动服的高马尾女孩扛着已经昏厥的男人从顾尹默身旁走过。

顾尹默叫住女孩，扔给她两张卡。

“这是今晚的报酬，收拾好外面，就可以回去了。”

女孩开口，少女的音色与冷峻的外表极为不符，“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顾尹默掏出铃声大作的手机扫了眼，继续说：“留在季青霖身边，等待我的指示。”

女孩点头，离开浴室的同时关紧了门。

再拿起手机时，屏幕上已经显示了三个未接。

顾尹默拨了回去，听到梁睿担忧又焦急的声音：“顾尹默！你是不是和季青霖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国外？”

顾尹默将手机稍微拿远了一些，目光从浴缸边缘的血迹移到季青霖惨白的锁骨，最后落在锁骨上青紫色的掐痕上。

等梁睿那边安静下来，顾尹默才缓缓开口：“你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顾尹默的平静让梁睿几乎一瞬间确定了季青霖和他在一起。

梁睿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找他？”

“你害他害的还不够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