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再见(45)
“你们也知道我这人,就这么个性子,要不是那天我在医院碰见亓秋野,跟我说了很多,又告诉我比赛的事,我可能永远都是在餐厅门口那个样子对你们。”
“打住!”亓秋野举起手,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别给我发什么好人卡。”
“没发好人卡,我发自内心,你这人真挺好的。”王炳元抬起头了,“你还愿意帮助我……谢谢。”
任意初全程安静地听完,他没什么发言权,但王炳元最后那句话说得很对,亓秋野这人真挺好的。
亓秋野一听这“谢谢”,浑身不舒服,搞得跟他在做慈善一样,起身往他们手里丢了几罐饮料,走到展柜墙前又走回来,还是不自在,说:“以后谁都别跟我说谢谢了,我这两个月,光是听你们俩的谢谢,就听了一堆。”说着视线从任意初扫到王炳元,警告一般,却又透着几分玩笑。
这一说,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坐了回去,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问徐言,说:“比赛第一的乐队有五万元奖金还赠送一件两万以内的乐器,如果拿了第一,这些都给王炳元,行吗?”
徐言和亓秋野一样,都算是个贵少爷,他最开始想让亓秋野跟他一起参加是因为这是乐队比赛,现在听王炳元这样说了一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要是真拿了第一,乐队也玩了,奖金也拿了,两全其美的事。
他没有犹豫,说:“行啊,不过——”他把视线移到任意初身上,发出疑问,“他也来吗?”
任意初忙摆手,说:“不是不是,是你们。”
亓秋野坐在任意初边上,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挺可爱。
亓秋野调出他之前看过的比赛信息,递给王炳元说:“这是比赛信息,你看一下。”
徐言想到件事,问:“亓秋野你……”
“没事,不告诉我爸。”
亓秋野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亓秋野身上总有一种的气质,让人莫名地很相信他。
“那就我们三人吧,亓秋野主唱、吉他,我打鼓,王炳元你的贝斯还在吧?”徐言说。
王炳元记下比赛要求,点了头,说:“还在。”
“我还有个事忘了跟你们说,”徐言说,“这个比赛是会在视频平台直播的,海选没有,但之后的入围赛、决赛会有。”
王炳元觉得无所谓,亓秋野想了想,反正他爸也不会上视频平台看什么综艺,于是点了点头。
“行,”亓秋野抻了抻腰,“海选需要交原创demo,我们之前那首改改我觉得可以用。”
几人一聊上感兴趣的话题就歇不下来,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任意初不太懂这些,坐在沙发上听,亓秋野偶尔闲聊逗他几句,徐言自来熟也会加入,王炳元会跟着笑。
这种氛围相处起来很舒服,并不会感到有什么融入不了他们,或许是因为有亓秋野在,好像有他在的地方都热闹,来之前的烦闷心情也随之消散了,现在只剩下开心,连任意初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亓秋野在的时候,他都是快乐的。
回家的路上,任意初脸上还挂着笑,对亓秋野说:“你很喜欢音乐。”
亓秋野回他:“嗯,人总要有一个热爱的东西嘛。”
人总要有一个热爱的东西,任意初想,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热爱的,甚至连学习也说不上热爱,只是应该这么做而这么做而已。
“梦想,”亓秋野说,“梦想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人总要有个精神的寄托,我把它寄托在音乐上,依靠着这个,我可以走很远。”
任意初跟着重复了一遍:“梦想……”
“你有什么梦想吗?”
“我?”任意初认真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任意初眼神认真,看着亓秋野的时候挠得他心痒痒,让他很想上手揉一把,他捏了捏拳,说:“那应该是还没有发芽,再等等,可能明天就有了。”
“一定会有吗?”
“也不一定吧,”亓秋野说,“可能那不能算是梦想,可以说是执念,是你想得到的,想要看到的,或者是你为之努力的。”
这一晚的月色宜人,沥青路面上偶尔驶过几辆车,他们所去的方向,可能就是所谓的梦想。
与其说是梦想,不如说是寄托。
人好像总是为了什么而活着,为了生,为了某个人,为了某件事,而正因为有了这些寄托,才会让他们觉得生活变得有意义。
但任意初不知道,在他这将近十八年的人生里,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他也没有什么寄托的梦想。
他的生活总是按部就班,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人问过他,你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