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嘛嘛 + 花臂 + The Sound of Silence + 我是J + Déjà vu(4)

作者:童子/折一枚针 阅读记录

派躺在洞子中央,发着烧,一天一夜没醒过来,美丽的梦在火塘边煮锅子,边煮边往这边瞧,瞧永像个女人似地黏在派身上,不停用额头去蹭他的额头。

“啊嘛嘛嘛嘛……”永嘴上不停,去抓派的手,去揉他青肿的胸口,揉一揉,把耳朵贴上去,听他的心跳。

他怕它停下来。

憋着眼泪,他拿起一把狗肋条骨削成的扁刀,举起左手,向着火塘上小窗外的北极星,一刀一刀开始割,细细的白胳膊上已经有一排血口子了,那是昨天的,今天他也要用鲜血向神灵献祭,好换派的命,哪怕是半条呢。

梦惊恐地看着他,起身离开火塘,这时候长老来了,她皱着眉,在永连绵的“啊嘛嘛”声中,匍匐在长老脚下。

长老转动浑浊的眼睛,看看半死的派,再看看疯狂的永,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梦跟着他钻出洞子,头上星河闪亮,她急切地想说什么,一支箭突然从很远的远处射来,射穿了她漂亮的面孔,她两手抓住箭头,扑通倒下,血漫了长老一脚。

长老转头往西看,那里亮起几十只火把,举火的人从腰上拔出斧子,那些斧子很亮,在月光下倏忽闪烁,长老瞪大了浑浊的眼,他年轻时听人说过,西边有拿铜斧子的夏人,他们戴绿石头抹黑鬼脸,迟早要来灭夷人的村子。

现在,一只箭嗖地射中他的喉咙——他们来了!

《花臂》

赵天把车停在万象城门口等客的时候,上来一个穿爵士马甲、露两条花臂的家伙。

这时候天刚黑,那人往后座一坐,脖子整个仰靠在椅背上:“等会儿。”

等会儿也得打表,赵天“啪”地把计价器翻下来,咬一口手里发凉的煎饼果子。

混黑道的,那两条花臂一般人不会纹,要么就是搞艺术的,赵天想,从储物箱把茶水杯拿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后座踹他:“跟上,四个6。”

辽AT6666,小跑,捷豹,赵天挂档给油,他开个破桑塔纳,一公里8块钱:“我可不保追上啊,”说这话的时候,他从倒后镜里瞄那小子,怕他是寻仇找事儿的,“这个时候了,不出市区。”

“哪鸡巴那么多话。”那小子坐直了,岔着腿,很沮丧似的,扭头看着窗外。

赵天就追。捷豹是捷豹,但开得不快,隐约看着副驾驶上好像是个女的,他刚踩了一脚油,手机响了,是他表弟:“东子,我这拉活儿呢……啊?不去,上次介绍那个就嫌我这嫌我那……还不是他妈没钱!”

他气呼呼挂了电话,挂了还愤愤地骂一句:“相个屁亲!”

“别超他,”那小子从后头靠上来,抓着他的椅背,“跟他并排儿。”

赵天按他说的做,边开边有点担心:“认识吗,认识打个电话得了,”他斜眼往后瞄,瞄到敞开的马甲里一片结实的皮肉,这个肌那个肌的,电影儿明星似的,“啥事啊这么较真,退一步海阔天空……”

“贴近点儿。”那小子打断他,声音很轻,赵天偏头看他,留海底下一双乌黑的眼睛,睫毛又长又直,被窗外霓虹灯的艳光照得发亮,他往窗边坐过去了,随着两车贴近,放下车窗,半个身子探出去。

初夏的风立刻打进来,鼓起赵天的衬衫,旁边捷豹车的窗子也放下来,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握方向盘的手上戴着一枚大大的钻戒——他往这边看的神色是耐人寻味的,有那么一刹那,像是要流泪一样。

“老张是,这个城市的穷光蛋!”

赵天吓了一跳,后头那个花臂突然唱歌了,对着人家的车窗,鬼哭狼嚎的:“在他年轻时,也深深爱过一个姑娘,可是后来他没有车也没有房子……”

后头的车在按喇叭,捷豹里的姑娘不干了,隔着男人冲这边破口大骂骂:“你他妈哪根葱,神经病,臭流氓!”

“他心爱的姑娘……”那小子的声音哑下来,慢慢的,有些哽咽:“也睡在了别人的床上……”

赵天放慢车速,捷豹开过去,戴大钻戒的男人似乎探头往这边看了看,很快升上车窗,开走了。

那小子被抽了筋骨似的,垂头靠在后座上,没有话,赵天挺同情他:“女人不就那么回事吗,这世道,也不怪她们爱钱,”他并个道,在十字路口调头,“上哪儿?”

后头说:“随便。”

赵天有点搓火:“随便是哪儿,”他贴着路肩慢下来,“要不就这儿放你下去。”

后头老半天不出声,赵天停车打表:“16块。”

那小子仍不动弹,赵天想了想他的两条花臂,再看看自己的身量,足够治他了,于是摔门下车,钻到后头去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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