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刷是白色的，与顾黎川黑色的牙刷是一对。

以前他没觉得有什么，甚至每次去洗手间洗漱，看到洗手台上成双入对的洗漱用品，心中都会窃喜。

可现在看来，眼前的这一切统统都变成了凌迟他的刽子手。

柳淮秋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剧痛，弯下腰准备洗漱，假发随着他的动作从肩上滑落在他的面前。

柳淮秋下意识的想把头发撩起来，可还等他行动，顾黎川就赶忙伸出手将那些碍眼的假发拢了起来。

并柔声说道：“我帮你拿着，你洗漱就行。”

柳淮秋扬在半空的手顿了一下，用尽全身力气忍住眼眶要掉落的泪水，从紧闭的牙齿中挤出了一个字，“嗯。”

这样的顾黎川太温柔了，也是因为这种温柔，让当初的他一头栽进了这个名叫顾黎川的陷阱中，越陷越深。

可等他再也无法抽身时，却告诉他那个温柔待他的顾黎川爱的不是他，而是透过他爱的另外一个人。

他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

现在的顾黎川对他有多温柔，他的心就有多痛。

他没有办法看着他喜欢的人借着他的手去爱其他人。

柳淮秋想到这一切，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他怕被顾黎川发现，连忙低下了头，拿起牙刷匆匆刷了几下，打开了水龙头。

直到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柳淮秋才找回了一些理智。

顾黎川十分细心。

他见柳淮秋洗漱完毕，立即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假发，从架子上取过一条干净地毛巾，准备为柳淮秋擦脸。

可等他看到柳淮秋红肿的眼睛时，停了手上的动作，担心地开口问道：

“秋秋，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我记得你昨天晚上眼睛就很红，待会我带你去医院。”

柳淮秋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是哭的时间久了造成的，哑着声音拒绝，“没什么事的，不用去医院，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眼睛都红成这样了怎么能不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非要让我担心是不是？”

顾黎川语气霸道，让人拒绝不得。

柳淮秋紧紧攥了攥拳头没有说话。

顾黎川给柳淮秋擦完脸后，又伸出手理了理柳淮秋脸上被水打湿的碎发。

这才弯下腰抱着柳淮秋去了衣帽间，挑选适合出门约会的鞋子。

柳淮秋一直都是失神的状态，随便顾黎川折腾。

等一切都收拾完毕，顾黎川带着柳淮秋去了医院。

——

医院VIP的诊室里。

柳淮秋不安地扯着过短的裙子，低着头避开医生的问话。

虽然他现在穿着裙子，可他终究不是女孩子。

只要他一开口就会露馅，他不想被医生当做变态看待。

其实也用不着柳淮秋说话，医生刚一开口，顾黎川就会立马接上。

对于顾黎川的抢答，医生都有些无奈了。

可柳淮秋又不说话，医生无法，只好借助仪器帮柳淮秋查看了一下眼睛。

最后，开了一些眼药水便让他们回去了。

顾黎川一只手拿着医生开的药，一只手牵着柳淮秋回到了车上，迫不及待的要帮柳淮秋滴眼药水。

冰凉的眼药水滴进眼睛，肿胀的酸痛感得到了缓解。

柳淮秋望着顾黎川小心翼翼怕弄伤他的动作，心中强压下去的悲伤再次涌了上来，眼泪随着滴进去的眼药水滴落在顾黎川手背上。

顾黎川愣了一下，连忙将眼药水放在了一旁，伸出手轻柔地帮柳淮秋擦着眼泪，语气中透露着毫不掩饰的着急。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顾黎川越是这样着急，柳淮秋的眼泪掉的越是凶，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别哭啊，宝宝你别哭，你这样我很担心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顾黎川慌了神，捧着柳淮秋的脸手足无措。

“是不是我哪里又做错了？你说出来，我改，一定改，你别哭了行不行？”

“你真是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柳淮秋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的摇着头。

他想告诉顾黎川别对他这么好了，他不是那个“秋秋。”

可是他说不出口，他不敢告诉顾黎川，他已经知道顾黎川只是把他当替身这件事。

他怕说出口，连这一点偷来的温柔都会消失不见。

如果当初他不曾进到书房，不曾打开那个泛旧的木箱，不曾看到那个日记本，他是不是就会这么难过了？

他和顾黎川是不是就会像以前那样幸福？

如果当初没有看到那个日记本就好了。

现在顾黎川的温柔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银针，扎进他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疼的他浑身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