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拉锁，冷风一吹，身上的汗毛直接站立起来，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扯出温暖柔软的贴身小背心，唯一一点热气也散的干干净净。

男孩抽了抽鼻子，鼻尖凉凉的，清秀的眉毛皱了皱，他看了一眼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的小狗崽。

一狠心。

滋啦~

棉布破裂的声音刺破宁静的深夜。

卓霂笨手笨脚的给裴霄阳的后腿包好，小心的将那一团抱进怀里。

“小狗小狗，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卓霂抱着裴霄阳回到墓碑前，用多余的布轻轻擦拭他细小的伤口，有的时候手劲没把握好，疼得裴霄阳一阵抽搐。

雪越来越大，墓地上渐渐又积累上一层新雪，银白色的世界格外明亮。

圆滚滚的男孩瑟缩的团成一团，怀里还抱着一个毛绒绒，月光渐亮，墓碑上的字愈发清晰。

卓惜仁、苏白。

如果裴霄阳现在还有意识的话，大概第一时间就能想起这两个名字。

因为成年后万事云淡风轻的卓霂，只有在这两个人的墓前才会露出一丝丝忧伤和怀念。

裴霄阳觉得自己体内热乎乎的，他缓缓睁开眼，便看到缩小版的卓霂。

此刻的男孩已经冷的快没了意识，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睛也快要睁不开了，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委屈。

“小狗，小狗，你是爸爸和妈妈找来陪我的吗？我就知道他们不会不管我，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出现呢？好冷啊……我会不会也死掉？”

细细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裴霄阳皱了皱眉，虽然他现在没什么眉毛。

他努力的抬起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卓霂已经冻成小冰块的鼻尖。

“嗷呜~（我是来陪你的。）”

卓霂一惊，困意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一睁开眼就撞进一双浓黑似墨的双眸里，只是瞳孔处泛着淡淡的金色。

“小狗你醒了！”

“嗷呜！（我是狼！）”

许是太过激动，男孩前面压抑许久的害怕和委屈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泪水瞬间夺目而出。

卓霂忍不住用脸颊蹭了蹭怀里裴霄阳毛乎乎的脑袋，就这个时候还不忘记避开他的伤口。

裴霄阳心里一阵心酸，这个人原来从小就这么温柔。

“明天你跟我回去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卓霂觉得再蹭下去，小狗很有秃头的趋势，便将裴霄阳放开，轻轻的扶着他的头，和他对视着，细长的眼睛亮晶晶的。

裴霄阳心里一动，尾巴尖不自觉的甩了两下。

“你要是同意，就叫一声？”卓霂试探着说道。

“嗷呜~~~（跟你跟你！）”

卓霂被他这拉的长长的叫声逗得破涕为笑：“你一只小狗怎么还学狼叫？难道是哈士奇？”

“嗷！（老子才不是二哈！）”

裴霄阳郁闷，虽然他还小，但是怎么也比二哈威武吧！

“你要真的是狼我可不敢养，”卓霂嘿嘿的笑了两声，说完亲了亲他的额头，“但是狼怎么可能这么乖，肯定是二哈。”

裴霄阳直接傻眼了，额头处突然跟着了火似的热，柔软的触感久久不能散。

“汪汪汪！（我是二哈，你再亲一口！）”

第8章 回家

即便小孩子的身体热，那也抵挡不住北方的晚上。

一人一狼在冷风细雪中已经冻得没了知觉。

卓霂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一些似曾相识又从未经历的片段不断进入脑海。

裴霄阳根本不敢睡觉，只要发现卓霂有闭眼的倾向，他就舔舔人家的鼻尖，生怕这个小孩子在风雪中就这么走了。

直到出了太阳，裴霄阳才发现，卓霂的脸都冻青了。

他顿时觉得一股火直窜脑门。

那帮人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让这么小的霂爷跑出来？而且还是呆在墓地里！

裴霄阳忍住怒火，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顶卓霂的下巴。

细软的毛痒痒的，卓霂有气无力的咯咯咯笑起来，顺手摸了摸他，将裴霄阳往自己的羽绒服里塞了塞。

“小狗乖，别粗来，外面很冷。”

清脆的童音不复，一说话就带着浓重的鼻音，许是冻得太久，连口齿都有些不清楚。

“嗷呜嗷呜（你还有时间关心我！你丫的就要死了！）”

裴霄阳着急的用脚掌挠了挠他的小胸脯，但是那力度就跟抓痒痒一样。

卓霂的意识慢慢回拢，细长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他无措的看了看四周，低下头就看到一双漆黑的眸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觉得怀里这个小毛团在担心自己。

卓霂刚想说什么，小脸突然一板，警惕的听着周围的声音。

裴霄阳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顿时也不敢动了，他抖了抖耳朵尖，貌似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