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珠+番外(13)

“姓姜的,”那小子掏了掏兜,又掏出什么东西,往床上一拍,“便宜你了。”

姜一涵看,是两张邮轮票,从布宜诺斯艾利斯出港,VIP贵宾区,顶级PH舱。

“本来想我和我爸去的,”Julian朝他比个中指,“从阿根廷出发,到乌斯怀亚,过海去看南极冰川。”

南极轮,姜一涵有点兴趣:“谢了,”他握住那根指头,“想吃什么,爹给你做。”

2/

从上海到阿根廷,单程三十多个小时,姜一涵和唐渡到机场,正准备走特殊通道到停机坪,背后有人打招呼:“Joshua?”

姜一涵回头,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一头长发,化着淡妆,他皱了皱眉。

“不认识我了?”女孩把鬓发拢向耳后,

“Chloe!”

姜一涵意外,她之前一直烟熏妆加大红唇,满嘴的“你他妈”。

“好久不见,”Chloe笑起来,“太巧了!”

姜一涵打量她:“你变化真大。”

“不是你说的嘛,别用高级墙灰把自己糟蹋了。”边说,她好奇地瞥向唐渡。

唐渡记得她,在苏嘉德的红酒夜拍,她挽着姜一涵的胳膊,仿佛一对恋人。

“飞哪儿?”Chloe问。

“布宜诺斯艾利斯。”

Chloe睁大了眼睛:“我去我也是!”她打扮得再淑女,性格还是以前那样,“快看看,说不定是一个航班……”

“我们,”姜一涵指着前头的通道入口,“私人飞机。”

Chloe从手机上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在未央,她曾高高在上地对他说:我高兴了,分分钟让你身价涨五十倍!这才短短一年,她的头等舱在人家眼里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唐渡的私人飞机,雷司令号,名字取自一种德国产的葡萄,可以酿出清新瑰丽的佐餐酒。飞机升空,气流平稳后,唐渡解开安全带,向飞机中部的主卧室走去。

扯掉领带,他推开浴室的门,蓝金色的理石墙面,窗下开着一朵叫不出名字的花,脱下西装,他没进冲浪浴缸,而是拧开花洒。心情不大好,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青春,漂亮,冒着点儿傻气,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

热水淋下来,打湿头发,流过脸颊,沐浴乳是Bulgari的,有温柔的薰衣草香。他闭着眼冲水,忽然姜一涵开门进来,领带袖扣摘掉了,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到处找你,怎么一上来就洗-”

唐渡转身把他吻住,湿淋淋的,蹭得他的衬衫全湿了,这个吻很黏,冲动着,莽撞着,完全不像他。姜一涵的呼吸热起来,急躁地解衬衫扣子,唐渡的手却向下,直接把他的皮带拽开,拉下裤链。

随后,他要跪下去,被姜一涵一把拽住,扣着喉咙顶到理石墙面上,冰凉,唐渡狠狠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姜一涵的吻来了,凶猛放肆,毫不留情,唐渡张着嘴在他手里颤抖,含糊不清地说:“不要看别人……”

姜一涵没听清,手掌抚上他的背,那片皮肤凉透了,他把他拉到怀里,用浴巾把他裹住:“你怎么了?”

唐渡垂着眼,四十岁,精明世故的年纪,没资格吃飞醋,没资格向比自己小十一岁的男朋友闹脾气,可他忍不住,任性地要求:“忘记Joshua这个名字。”

姜一涵不解。

唐渡抬起眼,眼白微红:“谁叫你Joshua,都不要应。”

姜一涵猛然明白,那是他做男公关时的名字,会这样叫他的都是客人:“哥,”他擦去他睫毛上的水,“我发誓,我-”

唐渡没让他说完,衔着嘴唇把他向后推,推到落着盖的马桶上,扯掉自己的浴巾,抬脚跨上去。

“嗯……”有点疼,他绷紧了身体。

姜一涵也大口喘气,两手不停在他腰上捋,胳膊肘不小心碰到冲水按钮,身下响起哗哗的水声。

“小姜……”舷窗外是湛蓝的天光,还有云海,舷窗里,两具身体纠缠在一起,头发湿淋淋地滴着水珠。

3/

南半球是夏季,阿根廷正是足球和探戈的季节,唐渡和姜一涵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玩了两天,登上钻石星辰号的PH舱。

和唐渡以往登的邮轮不同,这是艘5000人以上的大船,船上循环着六种语言的广播,还有年轻人兴奋的吵嚷。还好这一切都在进入贵宾区后消失了,和800人的豪华小船一样,奢侈意味着安静。

PH是penthouse的缩写,有钱人无论在路上还是海上,都要住最昂贵、视野最好的房间。邮轮公司按照国籍给贵宾配备了专属管家,一个四十多岁的香港人,笑起来露着整齐的牙齿,像尊蜡像。

这是间套房,卧室里有宽敞的露台,外面是平展如镜的海面,还有飞掠而过的白鸥,唐渡在窗前脱下西装,钻进被子。

“累了?”姜一涵跟着他趴到床上。

唐渡摇了摇头:“老了。”

姜一涵捏他的鼻子:“跟我在一起,你不许老。”

唐渡闭着眼笑:“你去玩一把,有赌场。” 姜一涵不去:“我陪着你。”

“Julian很喜欢你。”唐渡拉着他的手,枕上他的掌心。

姜一涵知道:“你才发现?”

唐渡没睁眼,咬一口他的手指:“不是你,他不会选这种四星船,有赌场,有泳池,有没完没了的表演。”

姜一涵第一次坐邮轮:“不然呢?”“不然……”

唐渡的声音柔软,像是要睡去,“超五星轮上没什么娱乐,只有歌剧、哲学演讲和海浪声。”

姜一涵揉着他的头发。

唐渡哝哝地说:“Julian怕你闷……”

他睡着了,姜一涵没再吵他,他们昨晚在圣马丁广场玩到凌晨,在冷峻的班多钮琴声中,在满天的星斗下,唐渡教他跳探戈,他们胯骨顶着胯骨,转身时小腿打在一起,灵魂脱离躯壳,对抗着寻找和谐。

姜一涵走出房间,长绒地毯铺向走廊尽头,那里通着主厨餐厅,只有PH房的红牌客人可以进入,戴白手套的侍者殷勤迎接,把他领到靠窗的位子,为他摆上今天的头盘,开了一瓶1999年的雪莉酒。

刺身、蟹肉、海胆寿司,主菜是龙虾尾,餐盘全是银器,酒杯是Ridel,姜一涵慢慢品味,忽然能理解唐渡说的那种超五星船,寂寞的海洋中心,一掷千金的富豪追求片刻的孤独哀伤。

喝掉最后一口甜酒,他从座位上起身,走出餐厅,身后汪地叫了一声,他回过头,走廊上趴着一只黑色的小狗,耷拉着耳朵,可爱地歪着脑袋,脖子上有一个大大的香槟色蝴蝶结。

应该是客人带上船的,姜一涵走过去。小狗立刻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原地转了一圈,呜呜地哼。

“走丢了,小家伙?”姜一涵摸摸它的脑袋。

小狗坐回地上,翻个身露出肚皮。

“走,”姜一涵一只手就把它捞起来,“我带你去找家。”

他抱着小狗下楼,普通舱也是分级别的,有露台房、套房,绝大多数是只有几平方的鸽子笼,塞满了世界各地的旅行者。

进入下舱没多久,吵闹不休的广播就钻进耳朵,英文、法文、中文、阿拉伯文,依次播过去:“女士们先生们,A区的DiamondCasino 已开放,欢迎光临……”

“今晚十点,万众期待的红磨坊演出再次登上钻石星辰,就在……”

“顶舱丢失一只黑色小狗,九个月大,系金色蝴蝶结,请发现的客人尽快送往三层甲板综合办公室,有重谢……”

姜一涵一听,挠了挠小狗的下巴:“你把家里人急坏了。”

他穿过拥挤的走廊,在甲板出口看到一个年轻的东方人,焦急着,向来往行人打听着什么。那人个子不高,但身材漂亮,尤其是一身西装,料子是上等的,剪裁也一流,从头到脚透着四个字:价值不菲。

年轻人转过头,一眼看到姜一涵怀里的小狗,叫出了一个和那身西装格格不入的名 字:“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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