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珠+番外(7)

“看什么?”车里,两人并排坐着,唐渡问。

姜一涵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看了他很久,摇了摇头,移开视线。

唐渡却凝视着他,钟情的眼神,很热,他把手伸向隔板按钮,被姜一涵一把握住,团在掌心里:“我们去哪儿?”

唐渡反常地没回答。

“嗯?”姜一涵掐他的指尖。

唐渡这才说:“……我家。”

姜一涵意外,但没表现出来,家,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没资格踏足的地方,他在未央五年,拿了三年业绩冠军,但没一次去过客人家里-床上再浓情蜜意,下了床,不过是冰冷的雇佣关系。

唐渡观察他的脸色:“家里……不方便去吗?”

姜一涵能感觉到他的谨小慎微,对用心喜欢的人,才会这样。

唐渡怕他为难,马上说:“那改天……”

“不,”姜一涵握紧他,“我迫不及待。”

唐渡的家在半山,南郊外一片绿意盎然的别墅区,规划得很好,有小桥,有流水,夕阳西下时还有满院子落日的余晖。

他们并肩站在西窗伸向花园的橡木地台上,各端着一杯酒,看金色的太阳缓缓从山坡上消失,旖旎的霞光残留在酒杯里。

“Cheers.”唐渡跟他碰了下杯,转身进屋。

姜一涵随着他进去,近五米挑高的大屋,设计简洁干净,放眼一看,只有清爽的白蓝两色,干脆利落,却有些寡淡。

这个家很大,唐渡领着他,走几步还要回头看一眼,看他有没有跟上来,是不是不耐烦了。姜一涵喜欢他这个黏人的样子,忍不住笑。

到三楼中厅,唐渡停步,有些兴奋,又

有些羞怯地说:“昨天刚从汉堡运过来,还没请人调过……”

那是一架大赛级的施坦威,漂亮的老木色,雕花的三角支架,姜一涵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把酒杯随手放在什么地方,快步走上去。

白键整洁细腻,音板是高山云杉,手指稍一触碰,就发出悦耳的音色,那个清澈的声音,足以和灵魂共鸣。

小学二年级到大学毕业,姜一涵弹了十五年琴,最后的四年是专业训练,他梦想过走职业道路,撒森霍夫、罗兰、施坦威,手到之处皆是名琴,但这一天终究没有到来,他成了民主路上最有名的男公关。

唐渡站到他背后,温柔地问:“可以点首曲子吗?”

姜一涵回过头,专注地看着他,他应该迫不及待地坐在琴前,华丽地来一曲肖邦,但他向前迈了一步,离开那架昂贵的大钢琴,捧起这个老男人的脸,发着狠,把他向后抵在冰凉的马赛克墙面上,狂热地吻下去。他难以自持,不是因为施坦威,不是因为钱,只是二十八岁了,终于有人看透了他的皮囊,走进了他的心里。

唐渡发出了一点哼声,踮起脚尖,热烈地回应,舌头、唇珠颤得厉害,软软地碰着姜一涵的牙齿,皮肤滚烫,他又那样叫了,“小姜”,叫得姜一涵不管他是男是女,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扒光。

但他慢了一步,唐渡大着胆子,先捏住了他的纽扣,领口那颗,只扯了扯,姜一涵就吓住了似的退开。

唐渡还迷乱着,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姜一涵狼狈地拢了把头发,平复着喘息:“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说着,他擦过唐渡走出去,不知道去哪儿,就在偌大的别墅里转。他不喜欢男人,唐渡是个例外,他可以和他牵手、亲吻、谈情说爱,但脱掉衣服,赤裸裸地搂抱,大汗淋漓地做爱,他做不到。

突然,电话响了,是领班打来的:“Joshua,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姜一涵蹙着眉头,他从没像这一刻这么

厌恶这份工作。

“大半个月,你没开过一瓶酒、出过一次台,”领班的语气严厉,“就靠卖酒的那一份钱,够你开销了?”

对,他和老男人的所有,残阳下的碰杯,亲吻时的低语,都是收钱的,姜一涵深吸一口气,也许是一时的意气用事,也许是长久以来对自己干这行的鄙夷,他决然说:“经理,我不做了。”

Simon跟着小明星走进湖州商团举办的酒会,一进去,马上有几道视线投过来,先是惊讶,随即轻蔑地移开眼。

Simon的穿着打扮,还有那个轻浮的气质,一看就知道是吃哪碗饭的。

“喂,”他和小明星拉开距离,“干吗带我来这种地方?”

“怎么,”小明星递给他一杯酒,嘟了嘟嘴,“你不是说到哪儿都陪着我嘛。”

Simon皱眉头:“你就不怕……”

“怕什么,”说着,小明星换了一副倨傲的神态,“我玩什么我家里都知道,我才不怕他们发飙。”

Simon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花着你爸你妈的钱,还这么刚?”

“谁让他们只有我一个儿子,”小明星得意地哼,“我就是把天掀了,他们也得给我兜着。”

Simon说不清是厌恶还是羡慕,侧头看着他。

“再说了,”小明星挽起他的胳膊,“我一不赌博二不吸毒,就混个娱乐圈,没事儿交几个男朋友,包男人的钱都是我自己赶通告挣的,碰上这种不败家的好儿子,他们偷着乐去吧!”

Simon 难以理解他的逻辑,被他硬拖着:“十八线好歹也算个明星,被狗仔拍到发网上怎么办?”

“我看谁敢,”小明星翻个白眼,“就凭我家的背景,报我,他不想活了?被报的都是那些苦逼屌丝,惨了吧唧干个艺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他说的这些,话糙理不糙,Simon瞧着他,说烦吧,又有点喜欢他这个劲儿,穷闹腾,但不假,作天作地的鬼灵精。

他啜一口酒,解开西装扣子,忽然在前头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高、偏瘦、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

是Joshua那个相好的,卖酒的老男人。他迈步要过去,被小明星一把拉住:“干吗?”他顺着Simon的视线,看到那撮谈笑风生的人,“那个圈子不是你能碰的。”

Simon 挑了挑眉:“刚才还这不怕那不怕的,这会儿怎么怂了?”

“该怂就得怂,”小明星这点好,不逞能,“那几个大佬,我爸我妈再奋斗十年,也不一定能说上话。”

Simon愣了,看似平平无奇的老男人,居然混在这么一个了不得的圈子里。

“蓝领带的,”小明星给他科普,“恒天国际的二把手,一把手是他爸;红领带的,八风金融的总裁,八风影业听说过吧,是他家二少找女朋友的后花园;单手插兜那个,老丈人是人大常委会前副主任。”

越听,Simon的表情越凝重:“那个呢,”他瞄着老男人,“戴金丝眼镜那个。”

“唐渡,”小明星咋了下舌,“玩收藏级红酒的,在欧洲踩得很开,前两年万国的彭总在阿姆斯特丹撞了人,就是他给摆平的,一般这种级别的酒会他都没空来,今天可能是有人带了什么好酒。”

Simon沉下脸,怪不得呢,Joshua死死咬住这口老肉不撒嘴,原来那是块唐僧肉,吃了能长生不老!

正在这时,唐渡的余光瞥过来,看见他,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了闪,尴尬地转过身,走出热闹的人群。

那块肥得流油的肉本来应该是他的,Simon一不做二不休,撇下小明星跟上去。

静谧的长走廊,拐了几个弯,周围没有人,他叫:“老板!”

唐渡停住了,但没回头,Simon慢悠悠踱上去:“老板,好巧。”

唐渡摘下眼镜,抽出口袋巾,Simon站到他面前:“上次之后怎么没找我?”

唐渡专注地擦眼镜,没回答。

Simon有点恼,急躁地舔了舔嘴唇:

“Joshua没法和我比。”

唐渡像听了什么笑话,动了动嘴角。黄/木/兆/

这是嘲讽,Simon怒了:“老板,不信你去未央打听打听,他是干什么活儿的!”

唐渡仍然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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