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秋微凉，不似谢安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旁的肖行一还露着一支胳膊在被子外面，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身体状况，别一趟来感冒了回去。

“行一，把被子盖好”谢安清了清嗓子，还是忍不住叮嘱他。

“哦”隔壁的回应还是一如既往的敷衍，肖行一连手都没抬一下，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犹豫片刻，谢安只能自己动手，把肖行一压在手下的被子抽了出来，帮他盖好。

感受到了被褥的温暖，肖行一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窝进被褥的一瞬，离对面的人也就更近了一些，他把头也一并缩进被窝，呼吸间可以感受到鼻息从对方皮肤折返的气息。

“……行一，不要把头也裹进去，被子里闷”谢安看着这个肖行一缩被子里的举动哭笑不得，果然还像孩子一样。

被子里的人却充耳不闻，谢安感觉到胸前似有鼻息的温度，从呼吸扶过的皮肤开始蒸腾开来，把被窝里原有的温度都熏染的微微发热。

时间如静止般克制，胸前的热度形成漩涡，仿佛会被人吸入静默的夜，谢安不自觉的向床边挪了挪身子。

夜间大概会让人平白无故的缺失轻易入眠的勇气，谢安没再去动身旁的人的被子，微微紧绷的神经和血管促使他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温柔的气息。

紧张的情绪在随着时间蔓延，不知过了多久，谢安压低了声音，努力渗出和平日里一样的声音“……行一，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回去”

“……嗯”背后的肖行一传来含糊的声音，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了身，背对着的两人再无交流，终于在朦胧的长夜中漫漫进入梦乡。

翌日回程，谢安的科室像是掐着点盼着他回来了一样，人手不够，一个电话又给叫了回去。

“我回学校了先”

中午一点点吃饭的时间，才掏出手机，打开第一眼就看到肖行一发来的信息

假期还没过半，他就这样回去了，谢安一经历了一上午吵吵闹闹的门诊，刚吃了几口饭，顿时感觉没什么胃口了。

也罢，会发信息来算好的了，至少没有不辞而别。

“好，路上注意安全”

思来想去，还是没把质问和埋怨的词句带给肖行一，只发了句不痛不痒的关心。

哎，即使如谢安那般，内心再柔软再通情达理，遇到肖行一逃难似的离开，还是会让他心里不是那么畅快，甚至说有些受打击。

有些事情的发展方向，已经逐渐打破他的日常，任凭自己怎么扭转，都固执的朝偏离的轨道驶去。

很多自己生养的孩子，摸得出品性，像父亲或像母亲，或者从小过继给亲戚的孩子，年幼时一手带大，也会随着寄养家庭的父母性格。但再大一些的孩子，如肖行一这般，从小的生疏感，不安，像镌刻在骨子里，如果感受到被忽视，便本能的开始回避，逃离。

谢安可以回应少年的任何要求，但唯独不能接过少年那厚重沉淀的依恋。

如果说，所有的事都能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就好了……

午休没多少时间，上午化验抽血的小病人有些结果才出来，家长早已急不可耐的守在了诊室的门外。

谢安匆匆吃完饭，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便又开始忙碌的下午了。

第23章

国庆假期的大学城，难得的安静，周围几个平日里很受学生欢迎的小餐馆也趁着假期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只有菜谱千篇一律的食堂依然准点营业。

假期里寝室基本没人，但是即使到了大二，在家打游戏还是会被老母亲教育的和孙子一样，章程宇受不住在家里早睡早起的老年生活，没几天就回了学校，窝在寝室打游戏。

肖行一在他之后到的寝室，没有过多的寒暄，放下书包，便爬到自己的床铺上闷头睡觉。

两人互不干扰，头一天，章程宇打游戏打到半夜，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看了看肖行一还在睡觉，于是他带上耳机继续打游戏。

第二天，章程宇继续打游戏打到半夜，睡觉的时候耳机还带在耳朵上，醒来又到中午了，发现肖行一还在睡觉，于是他没把耳机放下，继续打游戏。

直到一下午的游戏时间又过去了，饥饿感催促章程宇是时候该出去觅食了。

即便如此，等他食堂吃完晚餐回来了，发现肖行一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

如果不是看到他还在有呼吸起伏，真怀疑一个人怎么能睡那么久。

这两天里，也没有见肖行一出过门，如果不是看到他桌子上少下去的小面包，很怀疑过段时候学校解剖室会不会多一具新鲜的大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