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跟头(58)

作者:越明年 阅读记录

心里不可明状的情绪很快就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手机扔在了沙发上,几乎是冲出了房门。

一辆幻影停在楼下,白冬知道这是韩夏应酬时经常用的车。

在他上车之后,林海铭立即发动了汽车,“通讯设备都关掉。”

“我没有带。”白冬不安道:“去哪儿?韩夏在哪儿?”

林海铭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私人疗养院。”

怎么好端端的韩夏会突然出现在疗养院那种地方?

“他怎么了?”

“胃出血,在酒桌上吐了血。”林海铭的眉毛皱了起来,眼神里全是不忍。

白冬觉得手脚发凉,他从车里的时刻表里能看到已经是凌晨一点,深秋的夜里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你旁边的桌板上有一份保密合同,上面夹了一只签字笔,把它签了。”林海铭的声音有些冷,许是怕让白冬多心,又解释道:“韩家的私人疗养院很忌讳让外人知道,待会过去不要乱走,会有人带你去韩夏的病房。”

白冬抓起笔就签了合同,一向对白纸黑字严谨的他这回没有看那份合同一眼。

“韩夏怎么突然病成这样。”白冬问。

他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他满脑子都是韩夏的脸,笑着的,狡黠的,温柔的,严肃的,恼怒的,他觉得大脑宕机,除此之外再没办法思考别的。

“长期压力大让他的胃一直都不好,前段时间已经胃溃疡了,今天去和几个老总喝酒,不要命地灌他,能不出问题吗?”

白冬的手攥成拳,指甲刺进了掌心:“他怎么不叫我去帮他挡酒。”

林海铭呼吸一滞,好像是在犹豫说还是不说。良久,才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又掷地有声。

“他怕耽误你手头的案子。”

一瞬间,白冬觉得郁闷的情绪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死死地堵在了他的胸口,叫他无法呼吸,让他难以忍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喉间一片干涩。

怎么这么傻,他想。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林海铭从白冬急促的呼吸里感受到了那人情绪的激动,于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韩夏没有喜欢过别人,他自始至终都只对你一个上心,所以一旦他确定了他喜欢你,就会成百上千倍地对你好,谁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都是这样的。”

“林哥,韩夏现在怎么样了。”白冬打断了林海铭的话,比起韩夏喜不喜欢他对他有多好他比其他人更清楚,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韩夏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兴趣聊其他的。

“已经从休克状态下抢救过来了。”林海铭望着道路的眼眸很深邃,好像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休克?!”

“……这次他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所幸是肝功能没有问题,但如果他以后还过度饮酒的话,胃肯定是受不住的。”

担忧和心慌像是一直无形的大手攥紧了白冬的心脏,他不再说话,手心和额角在不断地冒冷汗。

林海铭开车有种不要命的快,根本不顾及限速什么的,但就算这样从二环到私人疗养院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巨大华丽的建筑周围包裹着柳树,灯带在洁白的墙壁上垂下金色的纱幔,仿佛是一间艺术宫殿,并不像是什么疗养院。

一到了地方白冬就推开了车门,他不管不顾地往里跑,却被两个安保人员用胳膊拦了下来。

“先生这里不能随便进入!”

白冬双目赤红,伸手抓住那两只胳膊就要往开挣,两个安保人员见势不妙连忙抽了身上的警棍。

还好林海铭停好了车及时赶到,连忙跑了过来一把将白冬扯到了身后:“不用拦他。”

两个安保人员显然是认识林海铭的,闻言道了声“是”,收了警棍不再去拦白冬。

就算这建筑的外表奢华大气,但当白冬走进去的时候还是闻到了只有医院才会有的消毒水味道,以及白茫茫的墙壁与地板。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示着这是一间见证生命离去的医院。

林海铭带着怒意地看了一眼白冬:“你在车上没看见周围全他妈是安保吗!?你跟他们起冲突,活腻歪了吗?!”

白冬不在意林海铭说什么,他只是抬起头,轻轻地拉了一下林海铭的袖子:“林哥……韩夏……韩夏呢?”

林海铭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愣了一下,不再说话,转过身朝着一旁的走廊走去,白冬连忙跟上,他的冷汗并没有下去,反而因为这样苍白无力的环境更加心慌。

走廊的尽头守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那人看见了林海铭点了一下头,然后伸出手示意白冬跟上。

“您跟我来。”

林海铭没有在跟着了,白冬随那个医生进了一个隔间,里面有一扇巨大的自动门,旁边是一个输入密码的密码台。

那个医生在密码台上操作了几下,白冬面前的自动门才缓缓打开。

里面一切的陈设都很简约,只是灯光打得过于足,墙壁被刷上了深蓝色的乳胶漆,地板是沉重的实木色。

里面空间很大,足有几百平米,每一寸的墙角都盛开着洁白的茉莉,只是有各种各样的医疗设备被陈列在里面,让人看了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在操作着那些医疗设备,嘴里说着流利的中文。

“您跟我来。”那个医生将他带到了电梯前,然后略微低下头:“上了电梯您就能见到韩总了。”

白冬没有任何心思去注意周围的一切,他跨上电梯就到了这地方的第二层。

电梯缓缓停下,他看见了一间并未上锁的房门,他知道韩夏就在里面。

他想都没想就拧开了那扇门。

随后他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韩夏。

韩夏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几乎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就连嘴唇都发白,和洁白的被单放在一起都没有几分差别。

那人正安静地看着床头的薄荷草,听见脚步声便抬起了头,然后朝他笑了一下。

白冬走过去,脚步越来越快,然后停在床边望着韩夏,他的胸膛起伏着,眼睛赤红,手在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很快他的视线就模糊了,面颊上被一颗颗的泪珠砸得湿润。

“我明天要开庭,今天不能陪你,我走了。”白冬的嗓音粗哑,眼神下藏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只见韩夏亮起来的眼神暗了暗,随后点了点头。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心疼,又或者二者都有,白冬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给这个病床上的男人来一拳。他皱起了眉:“你特么烦不烦啊!”

这是第一次他在韩夏面前说粗话。

韩夏笑着,眉眼柔和,他伸手轻轻地勾住了白冬的手指,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让我抱抱。”

白冬很想忍住眼泪,他想拿出以往的坚强和成熟去照顾韩夏,但还是在听见韩夏声音的那一瞬间崩溃。

韩夏只用了又轻又弱的一句“让我抱抱”,就打垮了他的所有心里建设。

明明生病的人是韩夏,但是难受得发疯的是却是他。

在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三年里,这个强大的男人是他的光,是他唯一的支柱。

他太依赖韩夏了,韩夏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唯一的避风港,他再累,再艰难,再失落,只要韩夏伸手将他搂紧在怀里,那温暖而结实的身躯就会给予他莫大的安全感,好像在那个时候,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他习惯了韩夏的强大,也习惯了去爱韩夏,所以当这个男人倒下的时候,他那种潜意识里的不安和无力要比什么情绪都浓重,像是看不见的天崩地裂,在一瞬间就足以让他的理智彻底崩盘。

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抖开被子爬上床,把头埋进了韩夏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泪水很快便打湿了韩夏的前襟,啜泣声埋在怀抱里又闷又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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