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复始+番外(158)

他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路面,说:“黎总再想想?就我们这地方,优势不多,能干的事儿少。”

我顺着他的暗示想了想,想到一种可能,心里一咯噔,没说话。

他撇眼瞅了下我,说:“想到了吧?八|九不离十。”

这里靠近边境,而且穷乡僻壤,以前少有外人来,如果想作为违法犯罪的大本营,无疑是很方便的,比如……

我正想着,小冯理事转头对我用唇语说了两个字:走|私。

“……”

他又笑起来:“越来越查得严,早就没干了,现在就是靠投资分红。”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

他说:“坦诚相待嘛。我们昨天和黎总吃了顿饭,看得出黎总是个爽快人,我们就也爽快,跟什么人说什么话。”

这人看似爽快直接,其实还是圆滑。

我说:“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项目上的纠纷,你们是想怎么解决?”

他说:“我虽然投资赚了点钱,但远远不够,早晚坐吃山空。我想跟在黎总身边学习。”

我微微一怔,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我聘请你做公司高管?”

“我还想要股份。”他说。

你怎么不想上天呢?我问:“就为这件事,你们引我过来?”

他反问:“你不想知道,以前是谁带着我爸他们做事发财的吗?”

“说老实话,你不说,我没想到你爸身后还有人。”我真诚地说。

我以为他们就是因为穷,自己琢磨出的路子。

他大笑了几声:“黎总,这也太老实了!”

我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再度开口:“是你肯定想从我这里拿到证据去对付的人。”

我愣了下。

难道——

我一下子太惊讶,许久没说话。

还是小冯理事打破车厢里的安静,问:“没录音吧?黎总。”

我说:“没。”

他把车停到一个鱼塘旁,解开安全带,看着我,说:“黎总,事情比较大,谨慎点,对你我都好,我得开个电子干扰器,您先跟后面的人说一声,不然他们担心你,过来看情况,打断咱们的对话。”

我与他对视一阵,低头给行云发消息。

行云回了个好,让我小心。

他那部车一直停在这部吉普后面的十来米没动。

小冯理事扭着身子从后座拉过来一个电子干扰器,打开,用他自己的手机测试了下,满意了,抬眼看我。

“这回这事,是那户人家让我们干的,针对你,想让我们给你制造个意外。”他说。

“我猜到了。”我说。

他微微挑眉:“猜到了你还敢来?黎总,看不出来啊,胆子这么大?”停了下,戏谑地说,“但是想想你跟杨总是一对儿,就觉得不奇怪了。”

我没说话。

什么人跟杨总是一对儿啊。

“那万一我们听那人的话,你打算怎么脱身?”他问。

“总有办法。”我说,“我不能不来,不然公司内部会对我有意见,你们不也就是算准了这点吗。”

虽然当时股东大会罢免杨复是很顺利,但那是趁着舆论的风头。风头一过,公司里对我不满的声音尘嚣而上。

一些人在心里将我看作杨复的附庸,哪怕我学历高,把财务部管理得很好,那种初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

而且,他们还觉得我小题大做、杨复特别冤。

虽说可能杨复确实和边西川有一腿,但杨复都给了我名分和名下所有财产,边西川恼火都轮不到我恼火啊,真是完全搞不懂我到底有什么不满的。

虽说我有绝对控股权,他们有所不满也一时掀不出什么风浪来,但倘若时日久了,他们联合起来搞事情,或多或少都会造成麻烦。甚至我觉得边家如果想害我,会从这方面入手。

因此,这次冯家村的事,我必须要认真解决。

事实上,已经有人在借机提议让他们的杨总回来主持大局了。

小冯理事打趣道:“你这有点儿莽啊黎总。万一临场没想出办法,你不就没了吗?”

我没说话。

我不打算告诉他,我是有备而来。就让他觉得我莽,我又没损失。

靳哥和行云自不必说,小薛是自由搏击比赛全国总冠军(虽说是业余赛)也暂且不说,我赌杨复和池郑云不会让我死。

如果他俩不能保证我在这里的安全,那他们就会彻底断绝我过来的可能。

换言之,我能抵达这里,就代表他们有保护我的对策。

如果赌输了,行云他们仨可以安全离开,就让我死在这,我愿赌服输。

小冯理事长叹了一声气,摸出烟来,朝我递了一根。这种氛围,我不得不接过来,他凑过来给我打火,我让他点了,然后把烟捏着,没抽。

他给他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舔了舔嘴唇,沉默了一阵,说:“我们村得自救。姓边的根本不管我们死活,前些年他消停了会儿,现在又想利用我们搞事情,还越搞越大,他是想我们全村死。”

他停了几秒,说,“当然,我跟你说心里话,如果我们村还是几十年前吃不上饭的情况,那干也就干了,来回是死。但现在,我们不需要铤而走险了,所以想洗手上岸。村里这些年很重视教育,就是想利用下一代转型。我爸那人吧,我知道你肯定看不上他,我也看不上,娶个比我还小的老婆,搞得我多尴尬啊。但他作为族长来说,是够格的。我和他商量过,我们得摆脱边家的控制。但显然对方不可能同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推倒它。”

我静静地听着他说这些,忽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问他:“杨复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又抽了口烟,说:“半夜三更打电话把我叫醒跟我说你要在我这里掉一根头发他就掐死我的关系。”

我:“……”

他又笑了起来,但渐渐地笑容淡了下去,低下头把这根烟抽完了,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抬眼看着我,问:“你以为他为什么买这块地?”

我没说话。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斜靠着车门,说:“搞倒边家不是表表决心喊喊口号就能做到的,很可能我们把事情揭露了,死的却是我们,边家毫发无伤。所以,一开始我们根本下不了决心反抗。这个时候,杨复找上了门。当然,我们起初并不信他,因为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他妈一堆人命的问题。但他真的帮我们打消了当时边家要利用我们村走|私|人|体|器|官的念头。”

我沉默了一阵,问:“你们现在揭举边家,不怕把自己也栽进去?”

“不怕。当年的事都是我爸我叔伯爷爷干的,就是些香烟、油、矿产、化工原料,不至于伤天害理。那时候,我们这代还穿开裆裤呢,当然是清清白白。”他笑得很狡黠,“再说了,他们死的死了,活着的岁数这么大,判不了多重。至于钱,这些年洗干净了。”

我:“……”

他正经起来,说:“但如果我们不把握好这个机会,又被边家牵扯进去,那这一代、下一代,祖祖辈辈,都会一直走在不归路上。”

第107章 池郑云在半小时内跑我办公室来跟我解释边西川就是恶毒看不得别人好

小冯理事说完那些后, 关掉电子干扰器,继续开车带我在附近溜圈看风景,讲当地的规划。

中午, 我们又去冯会长那里吃饭。这回看着这个老头儿, 我的心情有些微妙。

也许,就像小冯理事说的那样,这人在品行上确实不被人看得上,但作为一族之长,他确实是对得起他的族人。

还有……

人若曾经行差踏错,后来想要悔改, 该不该给他机会?

吃完饭, 我婉拒了小冯理事相送,坐小薛开的车回了住处, 说是午休,我关上卧房的门, 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头看着手机,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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