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复始+番外(48)

“你没事儿你困还不是感冒?吃饭了么?”杨复问。

“……吃了。”我说。

他斩钉截铁地否认:“吃屁。屁都没吃,是吧?我还不知道你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那什么,啊。整天想着瞒我,你瞒得住么?呵。”

不想理他。

我想翻个白眼,但翻白眼我得先把眼睛睁开,懒得睁开。

过了十来秒,杨复说:“行,你先睡吧。”

说完他就出去了,还顺手把灯关了。我听到他开关入户门的声音了。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快睡着的时候,杨复去而复返,进屋来站我床边,我听到轻微的电子声,杨复小声自言自语:“是有点儿烧……”

他把体温枪搁床头柜上,出去了,在外屋忙活一小会儿,又进来了,柔声叫我:“川儿,川儿,起来,把药吃了,水喝了。”

我不想起,他把台灯开了,坐床沿上,轻轻推我:“川儿,听话,药不苦,胶囊,你和着水往嘴里一吞就好了,病也好了,不然多难受啊。乖,川儿,起来。”

我装死。

他飞速失去耐心,说:“别逼我把你嘴撬开往里塞啊。”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说:“你说你,非要我这么说,什么毛病。”

我这叫非暴力不合作,他懂个屁,一文盲。

我坐起来,接过他递来的药,往嘴里一塞,接过温开水喝了。

他看着我吃药喝水,叹了声气,十分忧愁:“你都不看下是什么药,别人给你什么吃什么……”

他仿佛有那个大病。他给我的药,我难道还怕是毒药吗?再说了,如果我仔细检查下是什么药,很有可能他会嚷嚷:我给你吃药你还这么谨慎,几个意思?怕我毒死你?

反正这会儿我眼睛已经睁开了,就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

吃完药,喝完一整杯水,他说:“你先睡会儿,我灶上煮着小米粥呢,等下喂你吃。是不是没吃晚饭?”

小米粥,听起来就没胃口。

但我知道,杨复认定了我没吃晚饭(我确实没吃晚饭),就肯定就让我吃,我说不吃是白说,没必要白费力气。

不过,我还知道,我可以点个菜。

本来我不应该这么麻烦他,但现在我和他的关系不同了,没意外的话,我以后就是他老婆,那我就可以提些要求。

“我想吃点别的,光小米粥没食欲。”我轻声说。

他忙说:“想吃什么,你说。”

“我想吃……小鱼。”我说,“就是上回你从湖南带回来的那种炸得酥酥脆脆的小鱼。”

就很神奇,那小鱼上没有辣椒,但透着股辣味。有点咸,又辣又咸,但很上头,我得一边吃一边喝水。

“这一时半会儿我上哪儿跟你弄那个去?”杨复问。

我说:“那算了。”

他看着我:“算什么算,你先睡着,我问问有没有卖的,应该有吧。”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听着他去客厅里打电话,压低声音问他的助理哪儿有卖湖南特产炸小鱼的。

无端牵连了他的助理,我很抱歉。我无意如此,我本意只是想给杨复找麻烦而已。

大概是他的助理说不知道哪儿有卖的,或者有这个时间早就关门了,总之结果就是买不到。杨复结束通话,去开了冰箱。没多久,我就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动。

过了会儿,我闻到了一股油香味儿飘过来。

我顺着这味儿去了厨房,站门口隔着玻璃门看杨复在里面炸鱿鱼。鱿鱼是昨天杨复买的,本来是说今天晚饭做了吃,但今晚临时有事就没做。

杨复后脑勺长了眼睛,忽然回过头来,就看到了我,忙把门推开,拧眉说:“下地干什么?回去躺着,睡你的,弄好了叫你,你就坐床上吃,等会儿我给你铺块布什么的。快去。”

我上前两步,抱住他。

他又僵硬了一下,但渐渐地舒缓下来,不过语气还是绷着的:“干什么?回去躺着,都发烧了别想着搞事……一身油味儿不嫌啊?”

“不嫌。”我说。

“你不嫌我嫌,松手。”他说,“等下你睡衣上全是味儿,等下你睡被子里,被窝里全是味儿,恶心死你。松手。”

全是杨复的味道么?想想都觉得很有安全感。

“……川儿,”他放软语气,“松手,乖,鱿鱼要炸糊了,糊了就没得吃了。这一时间,大半夜的,没地儿买小鱼,吃炸鱿鱼好不好?”

我点点头。

“那你先松手。”他说。

为了不让鱿鱼炸糊,我松开了他。

他急忙转过身去捞鱿鱼。

我从他身后抱住他。

“回你屋去!不行你去客厅待着。”他说,“有油,等下溅你手上了。”

我把手插进他裤兜里,脸贴着他的背。这样就不怕油溅到我了。

他放弃挣扎,不管我了,安静地炸他的鱿鱼。

比起吃炸鱿鱼,我更希望他能转过身来抱着我。但我没说,毕竟说了是白说。

杨复炸了一小碗鱿鱼,拿辣椒面撒在上面,端着它,拖着依旧贴在他后背上的我,去了饭厅,把炸鱿鱼和筷子搁桌上,说:“等下,别急着吃,烫着嘴了我懒得管你。你去卧室披件外套。松开我。我去盛小米粥。”

我把手收回来,坐到餐椅上,凑过去闻炸鱿鱼。很香,油炸食物独特的香味,很令人开胃。而且,刚刚杨复还顺手弄了根火腿肠一起炸。炸火腿肠也好吃。

杨复没说我,他端了两碗小米粥出来,搁下就去我卧室里拿了件我的外套出来给我披上,然后坐我对面,说:“吃吧,慢点吃,小心烫。”

我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鱿鱼吃。

他端起他那碗小米粥喝了一口,看着我问:“怎么样?是不是那个味儿?”

“不是。”我说。

“肯定不是啊,这是鱿鱼。”他理直气壮,“而且我怎么知道他们怎么做的那个?凑合吃吧,别挑三拣四的,吃完赶紧去睡觉,睡一觉明早上就好了。”

我没挑三拣四,是他自己问我是不是那个味儿,而这确实不是一个味儿。我又没说别的。而且我不觉得这是凑合啊。

懒得跟他说。我趁热吃东西。

他喝了几口小米粥,又来说我:“这么晚了,少吃点,垫垫肚子就行,不然半夜饿醒饿得肚子疼,但也别吃多了,不消化。不是有多少让你吃多少的,吃不完不浪费,搁这,我吃。”

我点点头。

杨复都那么说了,我就没吃多少,稍微垫了下肚子,就起身去漱了口,回床上睡觉。

这下子很快就睡着了,可能都没有五分钟吧,杨复都还在外面继续吃东西呢,我好像都能听到他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就这么睡着了。

但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我梦到了我那集体不正常的血亲们。我梦到我爸拖着我往机场安检走,边说:“你赶紧给我滚蛋吧,可别连累了我!”

我舅舅在后面追着喊:“钱!给钱!”

我姥姥在旁边地上坐着,拍着大腿哭嚎。不知道她具体哭嚎了什么,没注意听,大意就是杀千刀的、前世造孽之类吧。

我姥爷不断地朝我们扔武器,火钳啊扫把棍子之类的。

突然,我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揪住我爸的头发就把他脑袋往墙上撞,边撞边说:“一起死吧!你先死,你死了我殉情!”

周围的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我一扭头,看清楚了那些人,都是边西川的舔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这就是黎川他家人啊?真丢人啊。啧啧啧啧啧。”

……

我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坐在床边的杨复的脸。他好像被我吓了一跳:“没事儿吧?噩梦呢?没事儿啊,我在。”

神志渐渐回笼,我感觉手上暖呼呼的,目光从他脸往下移,看到他抓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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