儍道侣清醒后不要我了(103)

作者:三坛海烩藕粉 阅读记录

“冯师兄。”叶折瑾老远唤道,然后就瞧见冯昔转头发现是他时,手忙脚乱慌里慌张,手上握剑急速抖动两下,似在掩饰什么。

等叶折瑾走近后,冯昔才恢复正常,同他道:“是叶师弟呀,有何要事?”

叶折瑾扫视地面阵法痕迹,挑眉道:“不算要事。只是我听潘师兄说,冯师兄特地为了我画制防御阵法,太不可思议了,这不,我专程来向冯师兄道谢。”

“哈哈,叶师弟客气了,这是师兄应该做的。”冯昔干笑道,听他阴阳怪气,气得额角直跳。

不可思议?直说怀疑他做手脚不干净呗。可猜出来又怎样?冯昔挺了挺胸膛,从外表没有露怯,他敢肯定就凭叶折瑾十几年的修为年限,不可能看出来这是个邪阵。

事实上,叶折瑾只粗粗扫略一圈,就发现此阵的怪异之处。

虽说看上去很像平常的防御阵法,但有几个容易忽视的细节处,画法并不同。他没有立即质问冯昔,而是打算等稍晚时分将阵法实地巡视一遍,把古怪的地方用霜蚕纸拓印一份,留作证据。

其实用留影石更好。但这东西在澄岚教似乎是个禁品,从小他就被长辈三番五次耳提面命不准用留影石,至于原因,问了也不清楚。

好在霜蚕纸的拓印也很清晰,就是有点贵。但叶折瑾想好了,回去后他就把这份证据交给季雪满,哭诉自己有多难、有多惨,然后再多要些补偿,物质的、精神的、肉体的……他都要!

“那冯师兄你慢慢忙,我就不打扰你了。”叶折瑾轻飘飘扔下这句话,悠闲离开。

冯昔气得鼻子都要歪掉。

叶折瑾这话听起来就跟发号施令似的,哪有个师弟的样子?

冯昔画阵的手又抖了起来,注入比先前更多的灵力。

他非要叶折瑾好看!

*

一转眼,三日后,余家小姐大婚。

城主府内外张灯结彩,红彤彤一片,本该是喜气洋洋的场面,可原安城已压抑低沉许久,到处都是灰扑扑的,这样一座府邸置于城内,倒显得些许突兀。

澄岚教众人为演得逼真,在前一天晚上,以叶折瑾为首的部分人便出来在客栈内居住,其余人守在城主府内。余芊芊真正的成亲对象也在这间客栈,不过这位新郎似乎比余芊芊还要对婚事还不上心,只在最初和他们打过一个照面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便关门锁屋不出来,看起来惜命得很。

叶折瑾听赵依依说,这俩人是盲婚哑嫁、各取所需,一点感情都没有。

这就好办了,此地没人熟悉新郎,他可以自由发挥。

太阳偏西,该是迎亲的时候了,叶折瑾最后一遍整理大红喜服,赵依依在一旁啧啧赞叹道:“小师弟穿这身可真俊!以后呀,不知道哪个小姑娘能有这份幸运呢。”

叶折瑾对着长镜左看右看,镜里的少年身形挺拔,一身红衣鲜艳张扬、意气风发,端的是一副英俊帅气模样,与他往日着新绿衣衫表现的温润纯净全然不同。

可脑海深处却有个模糊的画面,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便是喜穿红衣,而常穿绿衫的,是另一个人……

叶折瑾忽然想到季雪满的那张脸。

他怔愣片刻,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教主吗?只见过他穿红衣,虽然他们也只见过两回。

叶折瑾不自觉联想穿红衣的季雪满此时若站到他身边,他们是否就像一堆即将成婚结契的恩爱道侣呢?

“师姐,未必是小姑娘啊。”半晌,叶折瑾回答赵依依的话。

这回轮到赵依依惊住了。

“嗯?啊这,小师弟你……”

她嘴巴张大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倒不是叶折瑾喜欢男的令她吃惊,而是叶折瑾能这么说,肯定是早就心有所属!

是谁呢?赵依依抓心挠肺地想知道,可这马上要去迎亲了,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依依师妹,叶师弟,还没准备好吗?”

门口,冯昔突然进屋来,大步走到两人跟前,难得大方夸赞道:“小师弟果真玉树临风,俊朗不凡啊!”

叶折瑾随意回道:“冯师兄谬赞。”便伸手要去拿放在桌上的四象囊。

这时,冯昔正巧上前来,伸出手似乎要摸摸他衣服的面料。

“啪!”冯昔右手衣袖扫过桌面,将四象囊扫到地上。叶折瑾拿了个空,冯昔已经弯下腰去把四象囊拾起来还给他,还说了句:“抱歉。”

“……无事。”叶折瑾看看他,再看看他手里捧着的四象囊,接过来系在腰间。

冯昔向旁退开一步,催道:“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就出发,别误了吉时。”

三人这才出门去。

客栈离城主府不远,大道上,叶折瑾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后面抬着花轿,唢呐锣鼓齐奏高昂的喜乐。城里的老百姓都知道城主女儿出嫁,因怕女鬼现身,今个儿都没敢出门,只敢打开半扇窗户或开条门缝往外偷偷观察。

不想,这一瞧都离不开眼了。

哪来的新郎官,长得可真俊!

一时间,偷看迎亲队伍的少女小媳妇们都纷纷红了脸。

而当事人余芊芊更是紧张兴奋地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

迎亲队伍到达城主府,她蒙着红盖头,被喜婆牵引这从闺房走到大门口,小心翼翼下了台阶,一双黑靴出现在她盖头的视野下方,为她掀开轿帘。

对方没说话,但余芊芊知道,这人就是叶折瑾。

只待绕城一圈,一圈后他们拜堂礼成,这事便定下了八九分……

骤然间,金霞漫布的天空急速阴暗下来,夕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漫无边际的乌云卷着黑风,嗷呜作响,大片吞噬周围所有颜色。阴寒刺骨的冷感瞬间弥漫开来,门口的大红灯笼和喜缎被吹得疯狂飞舞七零八落,砸到地上咕噜噜滚出好远,人群被风沙迷了双眼,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余芊芊好不容易扶住轿子,轿顶却被狂风掀飞,害她失去平衡“咚”地摔倒在地。

有了冯昔邪阵的加持,女鬼的怨气和威力确实比预想的严重,但叶折瑾早有准备,没受到什么影响,就是为了不让女鬼起疑,他还是装模作样地表现出柔弱无力和恐惧害怕。

狂风吹了片刻,然后便是身体一轻,他的五感陷入一片黑暗,像是坠入一个无底的黑渊深洞。

不过在他被黑暗裹挟住的前一刻,他隐约听到冯昔在恼怒喊骂:“滚啊!抓我干什么!他才是新郎!我不是啊啊啊!”

叶折瑾心笑,冯昔学艺不精,身上还残余邪阵的气息,对鬼有强劲的诱惑力,女鬼不抓他抓谁?

这下有意思了,叶折瑾放轻松地想,甚至有点期盼接下来该怎么“好好报答”他的冯师兄。

不知过了多久,叶折瑾感觉身体重量回来了,一股微弱的腐烂血腥气味钻入鼻息,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鬼气锁链束缚,捆在一座供台下。

他看向四周,地面积尘已久、墙皮斑驳脱落,角落里长满蜘蛛网,门窗断了一半,座下的蒲团上,枯黄的蒲草分岔干裂,刺的大腿有微微痛痒感。

叶折瑾确定,这应该就是女鬼盘踞的南伦寺。

似有所感般,他抬头向上看去,先是看到破破烂烂的房梁,然后在他背后的是一座断了半个头、脏污不堪的诡异佛像。

他看到佛像上沾的是血。

“醒了?”一道阴恻恻但清婉的女声自他后脑勺传来。

叶折瑾没有回头,下一刻,女鬼飘到他跟前。

“你看起来不害怕。”她肯定道。

叶折瑾上下打量她,如成衣铺子老板娘所说,女鬼身着水红色嫁衣,衣发整齐,苍白的面庞容颜姝丽,与这座寺庙的破败格格不入。

既已打入内部,叶折瑾决定直接摊牌,试图与她和平交流:“我听城东成衣铺子的老板娘提起过你。”

可女鬼好似和老板娘根本不熟,对此毫无反应,沉浸在自己的话题节奏里。她飘上前,细细观察叶折瑾,忽而捕捉到什么,饶有兴致道:“怪不得你不怕我,原来我们是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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