儍道侣清醒后不要我了(3)

作者:三坛海烩藕粉 阅读记录

说罢,前一刻还柔风细雨的人瞬间现出杀气,季雪满抬手召来洞箫,向前一挥便往叶珏脖颈刺去。后者大骇,右手撑在床面侧身一转,左掌打出一道掌风,刹那间与碧玉洞箫相碰,巨大冲力震得桌上瓷杯叮当脆响。

季雪满收起洞箫,嘲讽地笑了:“果然,这才是你。”

叶珏难以置信地看着摊开的左手,再抬头看向对方讽刺的笑,心虚又慌乱解释道:“不,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本能罢了,你本性如此。”季雪满微微笑道。

叶珏很难过,听不得他的阴阳怪气,可辩解说来说去只有苍白的六个字:“我不是,我没有。”

但实际上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对方救了他,是好人,自己却要伤害他,那不就是坏人了吗?

叶珏此刻不算灵光的脑袋试图思考出个是非黑白。

季雪满已不在意,冷声道:“多说无益。以前你帮过我,这次我救你一条命,就算两清了。”

叶珏抬头惊诧地看着他。

那样的目光……在没人观察到的地方,季雪满垂在身侧的右手默默捏成拳,紧了一瞬,又很快松开来。

他当即转身离开,在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平静道:“你走吧,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要不然好不容易忘掉的事,又要记起来了。

心会乱。

不给对方应答机会,他“砰”的一声,合上木门。

深夜寂静,云渚小庐内,只剩下床上一个发呆的人。

*

澄微山的雪还未化。

季雪满走到山崖边,月光被浓厚乌云遮住大半,只流泻下一角,视野所及是昏暗的白。

寒风卷起,清扬的洞萧声回荡在山谷间,一点一点勾起往事。

[阿雪。]

[你跟着来干什么?]

[帮你压着他们啊,免得再像上次那样,你傻乎乎率人在前面冲,最后被他们捡走功劳。]

[不会的,这次我有数……还有,上次谢谢你,你是不是又被你父亲和叔父骂了?]

[嗐,他们骂他们的,我在做什么我清楚。安心,我绝对支持你。]

少年爽朗明快的笑容定格在脑海画面最后,洞箫的尾音却以一抹哀伤作结。

季雪满敛了眼中的光,呼出一口白气,拢紧身上的斗篷,暗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

这天气,这大晚上的,把暖和的炉子和屋子留给叶珏,他这个主人跑出来受冻?

他郁闷地往回走。

罢了,人都救回来了,就先收留他一晚,明天一早,绝对赶他出去。

季雪满暗下决心,绝不心软。

但他没想过有人的脸皮可以这么厚。

他只不过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回到云渚小庐内时,叶珏不知从哪找出一把扫帚扔在地上,而他正端着一个水盆,手一晃,半盆水“哗啦”溅出,木盆也随之“哐当”跌落在地。

“你在做什么?”季雪满迷惑。

寒风顺着门开的缝隙呼呼往室内刮,叶珏苍白着脸,按着发抖的右小臂,往椅子上一瘫,眼睛发红委屈道:“疼。”

季雪满一怔,关上木门急忙走上前,抬起他的小臂,看到白色绷带洇出血红。

他有点生气:“伤势没好,为何胡乱走动?”

被训斥的人低下头,扁着嘴像在闹小脾气:“你也知道我伤没好,那你还要赶我走。”

季雪满气笑:“你在怪我?”

叶珏头更低了:“没有,我就是想为你做些事情,我想留下来。”

季雪满转头看向满地狼藉:“所以你在打扫?”

云渚小庐内一直很干净,扫帚上的灰可能比这屋里的要多。

“你是田螺姑娘吗?”

傻子叶珏听不懂这类比喻词汇:“什么姑娘?”

“算了,没什么。”

季雪满拉过竹椅,找出药箱,重新为叶珏包扎伤口。

灯光下,视线蒙上一层暖和橙黄的光晕,和炉子里的火一样,烧得人脑袋晕乎乎的。

叶珏枕着左臂,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看,原先还因为疼痛而发白失了血色的脸又渐渐红了。

季雪满系好结,松开他:“好了,别再乱动。”

他着手收拾药箱,一抬眸就发现某个傻子在害羞地偷看他。

这算什么。

季雪满不可否认,回来时的“决心”在这一刻,似乎崩得溃散。

他决定和叶珏好好谈一谈,至于对方能听懂几分,就另说了。

“坐好。”季雪满像教育小孩一样命令道。

叶珏立马坐正,手搭在大腿上,认真倾听。

季雪满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他一杯:“你为什么想留下来?”

这话早就问过,但叶珏依旧板板正正地再回答一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上也好疼,我不知道去哪。”

季雪满点点头,刚要再问下一句,忽又听他道:“而且,你救了我。虽然我也不记得你是谁,但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很亲近,你是个好人!”

傻子扬起明快的笑容,脱去往日凌厉带刺的气势,是一种夹在少年和男人之间的纯真和成熟。

心砰砰乱跳,季雪满慌乱移开眼,不自觉捏紧手心的茶杯。

难以招架。

倏然,他嗤笑出声:“你没听懂我先前说的话。简单说吧,你是坏人,我和你关系很差,是你害的。”

“这样,你还想留下来吗?”

他目光沉沉,像是能穿透一切的利剑,轻易就能看破对方的不安。

叶珏的确是慌了。

但他不是因为受到季雪满威胁,而是在听到季雪满对他的评价后,为自己的差劲感到愧疚。

“我真的很坏吗?”他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是。”季雪满毫不犹豫给出肯定答案。

叶珏很失落。

“对不起,我是个坏人。”他重新趴到桌上,孤独无助地抱着双肩,眼眶又红了。

像是个被遗弃的小孩。

季雪满心头泛起些许酸麻。

人失忆了,脑袋还磕傻了,这么说好像是残忍了些,可现在说清楚,让他做出选择,比瞒着仇恨要好。

“想好了吗?还想留下来吗?”沉默中,季雪满催促问道。

话一出口,他有些愣住,不明白自己为何急着想要得到回答。

或许,是存了些私心吧。

季雪满微微蜷起手指,竭力按下内心躁动。

叶珏抽抽鼻子,哑声道:“可我是个坏人啊。”

他带着一丝希冀地看向季雪满:“我想留下,你是不是会不开心?”

季雪满无甚表情回看过去,这样的反应好似已说明了答案。

叶珏眼中的光渐渐灭掉。

然而,出乎意料地,对方开口说道:“你要是想留下,就留下吧。”

“诶?真的吗?”

叶珏兴奋地跳起来,一不小心带动桌子差点掀翻,杯子在桌上骨碌碌滚过几圈,热水沿着桌面哗哗流下,茶渍弄脏了季雪满的衣袍,叶珏吓了一跳,立马反应过来要扑上去擦干净。

“不用你来,别乱动。”季雪满抬手制住他。

“哦哦好的。”叶珏听话坐下,可高兴地待不住,双腿抖得宛若在踩纺织机。

他双手托腮,身体向前,咧出一个大大笑容:“谢谢你!阿雪,我可以叫你阿雪吗?”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那声亲密的称呼,季雪满擦拭衣袍的动作一顿,垂下眸,不作言语。

都叫上了,再问还有意义吗?

“谁准你这样喊我的。”

叶珏特意拉近与他的关系,却好像不小心惹到对方,难过地垂头认错:“对不起,我是看到你桌上书册封面写着你的名字。那是你的名字吧?”

季雪满立即升起警惕:“你翻了我的书册?”

虽说不是什么秘密,可好歹也是他几年来的心血结晶,在未完成之前,他不希望与他站在对立面的叶珏看到这些,即便对方傻了也不行。

“啊我不是故意的!不过你放心,我没看懂!封面上你的名字是三个字吗?可是我只认识中间那个,是雪,其他两个字好难认。”小傻子羞愧又不好意思地挠挠无知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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