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了,我的角儿!(102)

作者:两杯白 阅读记录

两人伤了的胳膊虽还打着石膏,手已经可以帮上点忙。汪橙按照吩咐剁完了馅去打姜汁,“你刚刚和太爷爷说对剧本有什么想法?”

江野洗了一大把青葱, 放在案板上,甩甩手上的水:“结局不好, 我想改结局。”

汪橙嗯了声, 表示愿意听他说下去。

江野边切葱边说:“元稹的原著里, 张君瑞始乱终弃,没娶崔莺莺。”他对汪橙一笑:“总不能叫你演渣男。”主要是他演崔莺莺,不想被人辜负。

汪橙说:“大多只演到张生赴考就结束了,也没谁演始乱终弃那一折。”

“因为咱要往下演,所以得改, 非得叫他俩结婚不可。”切葱切得江野两眼泪, 他哈了一口气:“真辣。”

汪橙抽纸巾在他眼角摁了摁,“别哭, 听你的就是了。”

“滚!”江野笑骂:“你切也得哭。”

汪橙把姜汁倒进肉馅里, “骨头差不多了吧?”

“关火吧。”江野说:“我给你捋捋剧情。”

汪橙打开高压锅气孔放气,提醒道:“你可是想包揽金银铜三个大奖。”下话是认真点。

“你也信!”

“牛吹出来了, 至少得努力。”

“那咱先把剧情给捋好。”

“你说。”汪橙接过他手中的刀, 帮他剁葱。

“我想把故事情节搞得紧促一点,把好的剧情全压缩进来。”

汪橙接道:“比如第一场就从张君瑞搬兵开始?”

“对对对。”江野和他师哥想一块儿了, “开场就是打戏, 然后从唱段里进行追溯, 把崔夫人带着莺莺扶灵回乡遇阻、借住普救寺,后被孙飞虎围困,要抢莺莺为妻,崔夫人情急下许诺谁能退贼兵就把莺莺许配给谁,这几个点都用唱段来交待清楚,不必一折一折演出来。”

汪橙点头:“挺好。”

“第二场直接演崔夫人悔婚?”

汪橙又点头,“一个矛盾接着另一个矛盾,很有冲击感。”

“第二场布景要唯美,放在日落和月出这段时间。时间线上也对,头天晚上孙飞虎围困寺院,清早张君瑞搬兵,下午退敌,傍晚崔夫人摆宴。”江野入了戏:“日落月初时,我妈让红娘去西厢请你往凉亭赴宴,咱们俩都以为是要许婚姻,谁知道宴席过半,我妈突然叫咱们结成兄妹......”

江野抽出纸巾给汪橙擦泪:“看,都把师哥急哭了。”

汪橙吸了吸鼻子:“这葱也太辣了。”

江野调戏他:“狡辩,明明是你娶不到我......崔莺莺,娶不到崔莺莺急哭了。”

汪橙说:“没急哭,急病是真的。”

“嗯,第三场就是张生卧病,我差红娘去看你,你俩定下来半夜花园相会,把我诓到花园。”江野撞了下他的胳膊:“你倾诉衷肠说特别喜欢我啊,不要和我做兄弟要做夫妻啦……又骗我去了西厢。”

汪橙:......

汪橙挑错道:“是不要做兄妹。”

江野清了清嗓子却没说话,呵呵傻笑了两声,将刚刚的口误轻轻一掩。

“还有,不要把自己择得那么干净。”汪橙说:“崔莺莺心甘情愿的。”

“也是,这么俊俏的小郎君,能不心甘情愿么。”江野用手勾了下他师哥的下巴。

“你要是敢在台上这么勾我,这戏就黄了。”汪橙说完怔了一瞬,这个黄字经不起细琢磨,越琢磨越歪。

他像江野那样清了下嗓子,很快又说:“想把崔莺莺演出彩不容易,相府的大家闺秀夜半与人私会,既要娇羞又要大胆......”

“甭打岔,我逮住你了。”江野勾着嘴角坏笑,汪橙尴尬他可是第一次捉到,哪能那么轻易放他,“说说呗,怎么就黄了?”

汪橙端起高压锅,挑出骨头倒出汤:“调馅吧。”

江野不依不饶:“少来,你岔不开的。”

汪橙被逼,盯着江野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江野一愣,汪橙说:“别说崔莺莺勾张生下巴,张生敢这么挑逗崔莺莺,这戏黄不黄不好说,反正西厢记演成了斗庆杀嫂。”

斗庆杀嫂就是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故事。

汪橙又抬了下他的下巴,“懂吗?”

汪橙直视的目光里是那种坦然自若的神情,偏多了些较真。尽管如此,江野被他挑的是下巴,更是心思,脸一点点烧了起来。他别过脑袋逃脱掉,点点头,很乖的样子。

都是自找的。

这人刚才还那么大胆,这会儿又娇羞了。汪橙说:“我收回刚刚说的话。”

“嗯?”

“崔莺莺这个角色,我觉得你可以本色出演,毫无压力。”汪橙完成会心一击。

江野:......

有时候,他确实不是他师哥的对手,他师哥能把他降得服服帖帖的。

“调馅吗?”

江野赶紧说:“调。”

江野做的肉馅里没有杂七杂八的调料,除了葱花和姜汁,只放了盐、滴了点香油。用长勺把棒骨里的骨髓掏了出来,拌进馅里,顺着一个方向搅拌。撇了浮面骨汤分三次加进去,等肉馅吸饱肉汤、上了劲才算调好。

这样包出来的饺子,馅跟丸子一样,肉也鲜嫩,一嘴咬开,汤汁四溢。

对于吃这方面,汪橙非常信任江野,“看起来很好吃。”

“这叫灌汤饺子,这种调法能把肉香充分体现出来。开包?”

“你擀皮?”

“行。”

江野搓面掐剂擀皮,汪橙管包。他捏出来的饺子很好看,老式的捏法,肚子圆圆的,还带着两排褶子。

汪橙说:“还聊剧本吗?”

“你要是正经点,我就聊。”江野低低说了一句,好像蛮委屈的。

汪橙瞥他一眼,到底是谁不正经了。

“第一场搬兵,第二场摆宴,第三场西厢。”汪橙捋了一遍,说:“很紧凑了,每一场都是一个小高潮。”

江野说:“那么就让红娘把第四场推到顶峰。”

“拷红?”

“对,第四场就演拷红。”江野抓了把面粉撒到案板上,继续掐剂,“崔夫人发现西厢事后,拷打红娘,逼红娘交待实情。崔家说到底也是相府门第,红娘知道老夫人嫌弃张生没有功名才悔婚的。她巧妙周旋据理力争,最终说动了老夫人。将莺莺许配给张生有个条件,张生要赴考得中,有个一官半职才能迎娶她的女儿。”

“很多剧团演到这里就结束了。”汪橙大致算了下四场戏的时间,说:“按你的故事情节,到这里顶多一个多小时,凑不出一场戏。”

“元稹的结局重功名轻爱情,王实甫改编的结局就很好。”江野说:“第五场按王实甫的本子演,张君瑞得中状元,迎娶崔莺莺。”

“他的本子里,张君瑞是为了爱情才去赶考的,这和咱们的第四场正好上承下合。”汪橙手里的饺子捏了一半,停住了动作,一时间眼神有些发愣。

舞台上的张生为了崔莺莺去博取功名,因为这是老夫人开出的条件。

江野给这出戏的结局,虽是功名与爱情同得,然而爱情始终凌驾于功名之上的。

现实里的江野也是这样。

他喜欢舞台,又听了爸妈的话要考个好大学,却从来没考虑过将来学什么、要去哪所大学,他不知道自己除了舞台之外,还喜欢什么。

他有可能并不清楚自己有多么喜欢舞台,因为他不曾像汪雅梅那样,想上台的时候失去过舞台。

得不到的时候,才会渴望。

假使有一天,某个巧合激发了这个点,那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巧合,也许是高考后填志愿的那一天,也许是某个突发事件。无论是什么,骨子里存在的东西终会爆发。

但抉择的那一天远未到来的时候,他遇见了汪橙,喜欢上了汪橙。

汪橙的目标很明确,要去北大学医。

所以江野也要去北大,学什么不重要,甚至可能选择学医,为了天天和汪橙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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