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了,我的角儿!(104)
周阔海的话挺消食的,江野委屈兮兮地说:“饿。”
汪橙站起来要走,江野问:“干嘛去?”
“煮饺子。”
“你傻么,回来。”
汪橙又坐了回去。
江野说:“你知道太爷爷提了多少要求?”
汪橙掏出手机给他看:“二十八条建议。本来是二十六条,刚刚楼下又说了两条。”
“……”
“你知道这些有多难!”
“知道。”
“那你还一个劲点头?”
“我能摇头么?”
“唉——命运呐!”
“谁说的要经典?”
“噗—”江野作喷血状,“你竟还补刀!”
从某方面来说,汪橙和江野是一类人,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最好。
补完刀的汪橙对他温和地笑,“没事,还有我。”
平常师哥对他微笑他都受不住,还加了这么句撩人的话,江野的血槽瞬间加满。
爱情的力量……哦不,暧昧的力量。
江野爬起来对他师哥说:“走,咱俩去屋里头弄。”
汪橙眼角挑了下,江野敏感地捕捉到了:“弄剧本!!!”
“我说什么了吗?”汪橙单纯地看着他。
江野冲他呲呲牙,想咬人。
他俩之间的这层窗户纸,已被磨成了透明的,那句话仍旧不肯说出口。
好像也不单单是为了李逸臣那句“水到渠成”。
好像总是少了一个恰当的契机。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不用说那句话就要发生些什么?
弄剧本、弄剧本,江野提醒着自己。
两人回了屋,屋里头是新格局。
两张桌子并排放在床尾,朝床的坐向。
这也是江野的小心思,汪橙左手写字慢,他想躺床上看汪橙写作业的样子。
汪橙坐下后说:“分分工?”
江野:“你想写哪段?”
“我先写张生的段子,你写崔莺莺和他的对唱。”
“凭什么!”
对唱比较难写,何况周阔海还那么多要求。
“我觉得你会写得很好。还有……”汪橙偏头看他,“我想看你写。”
两人的对唱是爱慕对方互相倾诉,江野突然觉得他师哥动机不纯、良心很坏,这个段子似乎变成了自己的倾诉。
你会写得很好——你最会表白。
我想看你写——我想听你说。
江野挣扎着:“我不!”
*
汪橙自己写自己的唱段,能很好的代入人物。江野不上当,他不写那段倾诉爱慕之心的对唱,至少现在不写。
江野抻着两条长腿,压起凳子,心里没闲着,按部就班从第一场戏开始想。
脑子里渐渐浮现出画面,每一个动作都很流畅。但想起来周阔海的要求,又皱起了眉毛。
这是文戏、是一部爱情戏,武打不能喧宾夺主,还要打出花儿来……
“太难为人了。”他不觉说出了口。
汪橙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去写。
江野入定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汪橙写写改改好几遍后,咔一声合上了笔帽。
江野抬头看他时,才发现自己脖子酸得厉害,他保持着不动的姿势太久了。
汪橙随手把笔投进笔筒里,江野只觉得眼前一亮,脱口叫道:“想到了!”
汪橙看着他欣喜的样子,还没做出反应,江野激动地按住他的腿:“师哥你太牛逼了!”
汪橙不牛逼,汪橙一脸懵逼。
墙上挂着把练功用的宝剑,江野几步跳过去摘了下来,扬着声音问汪橙:“舞台上有个动作,叫做‘君瑞飞剑入莺鞘’听说过吗?”
汪橙回想了下,摇摇头。他多少有点怀疑,行业里的名词似乎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但这个听都没听说过。
江野哈哈大笑:“我也没听说过,现编的。”
汪橙:……
江野把剑柄递过去:“□□!”
汪橙不知他卖什么关子,握住剑柄刚抽出来,江野又说:“插进去!”
汪橙瞄准了,剑尖对剑鞘噌一声插了进去。
仍然一脸迷茫。
江野抖着眉毛看着他,像在调戏人,其实就是在卖弄、炫耀,“还不懂?”
汪橙说:“不明白。”
“来,□□!”
汪橙只好又去拔剑。
“插进去!”
剑又还鞘。
“还不懂?你是张生,我是莺莺,□□、插进去,君瑞飞剑入莺鞘——□□、插……”
江野话没说完住了口,汪橙剑插一半停了手,他俩的表情有点呆,又有点难受,不约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我他妈是在说什么……
江野磕磕绊绊地解释:“可能你……你有点曲解我的意思。”
“我,懂。”
“不,你没懂。”
“……”
汪橙稍稍安静了下,说:“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
“不不不,我不是想表达那个意思,我没那么……色。”最后一个字他说得半吞半咽,又不得不说,不然汪橙会怎么想自己。
脸上绯红一片。
“你……先冷静一下。”
“我不冷静,不不,我不需要冷静……没,我的意思是我没慌,很冷静。”江野握着剑鞘,样子很紧张。
汪橙的剑只插了一半,他刚往前送进半截,江野突然避了一下,很局促又很小声地说:“别插了。”
汪橙:……
那人回过神来又说:“哦,插吧。”
汪橙:……
就这么一个握着剑柄,一个抱着剑鞘,僵在那里。
汪橙被他搞得异常难受,忍不住问他:“你这是要把自己难为死?”说罢噌一声,将剑还鞘。他拉出凳子,“坐。”
江野没坐他身边,远远躲着坐在床上。
汪橙说:“继续说你的想法。”
听他语气有些冰冷,江野偷么瞧了一眼,一时琢磨不透他没有表情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弱弱问道:“师哥你生气了?”
“没。”
之后一阵安静,汪橙催了句:“说剧情。”声音不重,却吓了江野一跳。
床与墙之间也就尺余距离,江野受了一吓后,脑袋抵着墙,可怜兮兮的样子。
汪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抽走他还抱着的剑。
“桃桃,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汪橙的声音已压得不能再低,生怕又吓人一激灵。
江野闷闷地嗯了一声,少年在某种事情上还是很单纯的。
“你是想让张生和莺莺在舞台上多一些互动,对不对?”
“嗯。”江野做了个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想要打得好看,就要取巧。刚刚你把笔投入笔筒的时候,我猛地想到,最大的彩头就应该是主角的互动。所以张君瑞搬兵回来的时候,莺莺高兴嘛,可以抛剑给他,这是第一个互动。退敌后,张君瑞可以飞剑入......鞘。因为莺莺拿着鞘,所以我顺口起了那个名字。”
这人还不忘解释一下。
张君瑞在舞台上的形象,一直是文小生。江野这么一改,变成了文武小生,能给人新鲜感,也更有看头。
莺莺抛剑、君瑞入鞘,一前一后两个互动,确实是个很好的想法,无形间把两个人的感情在开场时就推进了一步。
汪橙想了一会儿,说:“开始的抛剑、接剑都简单,退敌后飞剑入鞘很难。不过可以试试,舞台上常使的趟子剑有一招......”
“苏秦背剑!”江野一笑,他俩又不谋而合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样的。”江野站起来抽出剑,甩了鞋子跳上床,脚下呈丁字步,手里挽了两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剑花,顺势将剑收在身后,背剑的同时身往右偏,左手捏了个剑诀往前侧一按,威风又潇洒。
很符合当着崔莺莺面捉到贼首后,张君瑞的心情。
“我们可以改一下,把剑收在身后的时候,张生托着剑柄将剑推到半空。从张生挽剑花开始,莺莺一手怀抱剑鞘,另一手甩袖花,和他的剑花遥遥呼应。袖花落时将水袖背在身后,掐好这个鼓点,长剑落入鞘中。她可以有个娇羞又骄傲的表示,然后小碎步飘然退场。”想想那个景象,江野满意地点点头:“第一场就很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