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了,我的角儿!(147)

作者:两杯白 阅读记录

汪老板听他讲完,身子微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野终于舍得把目光从宝靠上移开,他回过身说:“汪老板开个价吧,叫它物归原主,重见天日。”

汪老板叹了口气,问汪橙:“你妈妈现在在哪儿?”

“河州。我们明早的航班,如果您要去,最好带着白玉靠,不然她不会见你的。告辞。”汪橙说完拉着江野走了。

*

几日后,汪橙毫不客气地收下他舅舅带回来的白玉靠。

至于汪雅梅怎么会和家人失散,又怎么到了河州,在未寻见父母之前,都是谜团。

周阔海回忆说,当时他徒弟救助站见到汪雅梅,觉得这小姑娘有灵气,便收入门中。江字添一笔给她取了个汪姓,没成想还真是姓汪。

周阔海一只手抚摸着白玉靠,一只手抚摸着墨玉靠,脸上笑起层层皱纹。笑意渐渐淡下,他说:“这辈子无憾了。”

他又说:“我想……演一出长坂坡。”

一屋子人忙拦着,这把年纪在台上跌打滚爬,不是玩笑么!

一连多日,汪橙的心情总是扬着的。旁人或许看不出来,江野听他说话的语气便知道,师哥也无憾了。

他想做的全部做到了,更能心安理得的离去。

不开心的唯有江野。他希望时间就此定格,这样的结局最好,最无可挑剔。但在人前人后,包括汪橙面前,他都未表露出来。

毕竟大家都很开心,他不能扫兴。

时间在一场场商演中飞逝而去,转眼到了八月中旬。西厢记所有订单演出结束,百花社回团。

在家里腻了两天,无论汪橙去哪,江野像个无言的影子一样,亦步亦趋跟着,有时发呆,不留意间还总踩人家鞋跟。

没几天了,他虽不能自私到张口挽留,也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汪橙,我想粘着你。

趁着都在家,周阔海想排演长坂坡。

江野没精神,谎称自己不舒服,一拖再拖。

穆小乙也想趁着这段时间,请老师教他们表演,江野学不进去。叫他抽空给粉丝录歌、给大妈大爷录折子戏,他躺在床上都闲出毛来了,嘴里还一口一个没空。

排什么戏,学什么表演,录什么歌和折子戏,通通没兴趣。只想盯着他哥看,看一眼少一眼。

汪橙一直忍着他。

直到他终于憋不住问出口:“报志愿了吗?”

汪橙冷呵呵回一句:“早报了。”

最后一丝幻想就像阴雨天的野外,好不容易划着的火柴一不小心就被无情泼灭。

江野酸溜溜地问:“哪里?”

汪橙答得很快:“北大。”

“什么时候……走?”

“随时。”

“……”

江野低着头,出了好一会儿神,说:“高格要去央戏,明天一早的高铁,你和他一块走吧,有个照应。”

汪橙没接话。

“我给你订票。”江野说。

“不用。明天的票……我订好了。”

“……”

江野从床上爬了两下才折起身,摸过手机慢吞吞操作着。他摁灭手机的同时,汪橙手机响了。

汪橙以为他又要使旧招,说不出口的话面对面也要发微信。他稍许窃喜,打开手机看时,竟是一笔转账。他什么也没说,阴着脸出了卧室。

汪橙靠在门外墙上,半是复杂半是失落地笑了下,江桃桃,你真的一句挽留都不说吗?

一下午江野没有出来,汪橙也没有进去。

傍晚一家人相聚在饭桌前,他俩还是坐在一起,不过没像往常那样总有说不完的话。

因此,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

江玉堂说:“明天晚上团里开会,安排后半年的工作。你俩……”

“我不去了。”江野瞅着自己的粥,如饮鸩毒似的强喝一口,“我得去辉耀录歌。”

江玉堂眼神从他脸上扫过,再看了眼汪橙,不知道这俩小子为啥又闹了别扭。

“鸳鸯靠都回来啦,长坂坡不能拖着不排。”周阔海放下筷子,“大柱打了多少回电话,要演曹操。也好,总比闷在家里强,俩小的别拖人后退。”

“曹纯呢?曹纯谁演?”江野耷拉着眼皮,闷闷地问。

曹纯是曹操的堂弟,在这出戏里与七进七出的赵云惺惺相惜,两人有三场打斗,这三场是戏核儿。

江野演赵云,曹纯自然要汪橙来演,问都不用问。可他现在问了,大家都看向汪橙,不知这里头有什么问题。

汪橙不说话,向来就是冷倔的脾气。

“宝宝?”汪雅梅叫了他一声。

江野脾气犟,汪橙不说他得说,“师哥,你要走总得给家里人说一声吧?”

李清芬惊讶道:“要走?往哪儿走?哦,江桃桃,你又欺负人了吧?”

江野没来及解释,汪橙“嗯”了声,委屈地起身回屋了。

江野:……

我操,这人真够……闷着头耍贱。

汪橙回屋气得够呛,他那贤惠师弟已经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端端正正摆放在地上,衣裳、日用品收拾得停停当当。江野进来时,他还在对着那堆行李较劲。

江野说:“你看看还少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汪橙没吭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墙和门都换成了玻璃的,里头看得见外头,外头看不见里头。

水声传了出来,他哥在洗澡。江野敲了两下门,流水的声音停了。

“明天一早我要去辉耀,就……不送你了。”他背对着门,不让汪橙看见自己的表情。他也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他知道,一定很难看。

水声又响了起来。

江野撅着屁股爬上床,心累。安慰着自己,十一他就会回来,过年也会回来……回来顶个屁用,他回来了,我不一定在家。

明日一别,再见真是遥遥无期。

身边轻轻一陷,汪橙躺在了他身旁。浴液的薄荷味钻进江野鼻孔,浅淡清爽,他特别喜欢闻,而此时爬在那里看了眼汪橙,又把脸别到另一边。

“明天为什么不去送我?”汪橙问。

他不回答,汪橙翻身压在他身上,唇蹭着他的脸,“怕哭?”

“哭毛。”江野连耸带推把人弄下来,“你要压死我了。”

汪橙伸手想把他往怀里勾,江野曲腿挡在中间。

“我要走了,再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所以呢?”

汪橙像是故意惹他,“所以,我们两个月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江野果然恼了,跪起来把空调被、枕头、抱枕,所有够得着的东西全砸在汪橙身上,把人给活埋了。

“想打分手炮,门儿也没有!”

汪橙纠正道:“分别,不是分手。”

“有什么区别!”

江野的脉门被汪橙拿得死死的,就知道惹毛了他,什么话都能往外撂。

“汪橙你只管走,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再找一个。三条腿儿的□□不好找,两条腿儿的人不有的是!我叫你在北京都能觉得头上冒绿光,你的玉坠呢!”江野伸手探进他脖子里勾了出来,“你看看绿吗!绿到柬埔寨了知道吗!”

江野也是憋疯了,不过脑子只管往外喷。

“你这是挽留吗?”汪橙淡淡一句话叫他败下阵来。

江野腰杆硬是支愣起来,凶巴巴地说:“这是威胁!”

“有区别么?”

“……”

憋疯了的灵魂要死不活地挣扎几下,老老实实躺回躯壳里,江野心仍不爽地说:“叫你了解了解什么叫同床异梦。”他拉了被子罩住自己,小爷睡了。

这夜没人再说话,不知怎么睡着的。江野很早醒来,洗澡穿衣,都没能吵醒汪橙。

算了,弄醒他也不知说什么。临出门,他轻轻伏在床上,想偷偷亲亲汪橙。

那人翻了个身。

他悄么追到床的另一边,汪橙又翻了回来。

狗日的!

江野想揍他,心里难过的劲头冲上鼻梁。他仰面使劲眨眨眼,把眼泪洇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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