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死你了,我的角儿!(56)
可惜汪橙没看。
真是白瞎了。
江野撩着T恤等了半天,汪橙还在专心致志地洗鞋子。
“不看拉倒。”江野放下衣服,顺便给了个白眼:“稀罕让你看啊!”
汪橙洗好鞋子甩了甩水,端端正正摆在江野面前等他穿。
江野眉毛一挑一挑:“脚上又有阴经阳经的,我喝了酒浑身燥热,穿这么湿的鞋万一生病呢,你怎么那么狠心?”
汪橙看着他,这人思维清晰怼得人无话可说,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喝醉。
大概是醉了吧,不醉的话不能这么挤兑人。
汪橙在他对面坐下,把鞋子脱下来放他面前,说:“你穿我的。”
江野呆了几秒,没动。
汪橙拾起他的运动鞋穿了上去。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江野突然问,他已经忘记了刚刚谁骂人家心狠。
汪橙穿好了一只鞋,系着鞋带没理他。
江野瞧他不说话,伸脚去勾他光着的那只脚。
汪橙闪了一下,没让他够着,凉凉地说了句:“你喝多了。”
勾空了脚,江野有些失落,像是失去了某种慰籍。他并拢着双腿,把脸贴在膝盖上,看着移在天边的月亮。
汪橙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江野变得这么不正常。他的目光从江野脸上扫过,那人压嘟着的小嘴,竟然有些可爱。
入了午夜,远处的食客走了大半,稀稀疏疏没剩下几个人。夜深人静,江野觉得就这么默默对坐也挺好。
他想,只要汪橙在,坐一辈子都不会觉得无趣。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到了冬天不得冻死呀。
忽然就笑了。
汪橙不做声地看着他,早习惯了这人异于常人的样子。
笑得总是天赋异禀。
楚娓娓带着高格他们,十几个人光着脚丫沿着河岸杀了过来,一个个像跨马扬鞭的将军。
被打扰了清净,江野叹了口气,“唉,可真烦人。”
他拾起汪橙的鞋子,边穿边说:“咱们走吧。”
一群人围了过来,吴昊问:“你俩要走啊?”
“不走还留着过年啊?”江野说。
“真没劲!”高格说:“后天都该开学了,不疯透了对得起谁。”
楚娓娓纠正道:“什么后天,都过了零点了,是明天!”
话音刚落,大家一起安静了。一样的意思,换种说法就显得没日子似的。
正开开心心呢,突然想起明日就要开学的这种感觉,他们并不陌生,却永远不会习惯。
高格狂叫一声:“管他娘的,先嗨再说!”
一群人疯子一样吼叫起来,像在发泄,也像在壮胆。一夜的疲惫霎那间消失殆尽,人人满血复活,用最后的狂欢来迎接高三炼狱般的日子。
老唐的声音尤在耳畔:记着,这是你们高三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长假。
但是,这个长假转眼即逝。
江野也跟着吼了一声,吼完无聊地冲汪橙勾勾手,“走,咱回家。”
他跟着吼纯属发疯,本身对开学没什么抗拒,毕竟开学后汪橙天天都坐在他的身边。
想想这种感觉,真好。怎么以往都没有珍惜过呢,好在未晚。
他走路并不顺溜,时不时还会自己绊自己一下,汪橙扶着他,怕他摔了。
吴昊冲他们喊:“翻过大堤顺路往北走,不远就能打着车。”
江野背身挥挥手,表示听到了。
外滩以北几百米就是高高的防洪堤坝,东西延伸跨越好几个省,一路护着母亲河入海。
上堤坝的坡很陡,汪橙想搀着江野,江野这会儿知道要强了,推着他:“我还不到十八,别弄得跟八十一样。”
汪橙松了手,某人又说:“多少扶着点,十八也怕摔啊!”
“江野!”汪橙已经容忍他一晚上了。泥人也有个土性,何况汪橙的脾气算不得多好,他只是比江野知道收敛而已。发狠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下话没说。
“凶什么!”江野停下脚步打量着他,这人上上下下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包括鞋子。
那种隐秘又亲昵的感觉回来了,江野嘻嘻笑了出来,“汪橙你知道么,你是我的人了。”
汪橙:???!!!
“唉。”汪橙叹了口气:“你酒醒的时候,还记得今晚的事吗?”
“嗯?”
“最好不记得。”
“为什么?”
汪橙怕他记起来会羞死,这时也没再说什么。
江野大约意识到什么,闭嘴不说话了。
这个时间段在外滩不好打车,往北走不远就是移民小镇。下了大堤,江野整个人挂在汪橙身上,被人拖着走。
“你放心。”江野不忘安慰汪橙,“我这酒量练着练着就练出来了,以后不会这么拖累你。”
“江野汪橙!”
背后传来一声凶狠的声音。
汪橙直觉感到不好,江野酒醉反应迟钝,回身看见好几个人提溜着家伙站在那里。
黑夜中,一个个半截铁塔一样。
“我操?哪儿冒出来这么多大高个?”江野借着月光仔细分辨,那些人他全不认识。
汪橙扫了眼路旁的面包车,没牌照。
糟了!这里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江野又醉成这样,两个人都想逃掉显然不成。
他凑近江野耳边问:“你能跑吗?”
江野竟然有心思理会耳畔痒痒的感觉。
那群人掂着钢管、球棒,吊儿郎当地慢慢逼近。有持无恐,显得不慌不忙。
有反光,汪橙看清了其中两个人手里握着尺余长的刀。
如江野曾经想的一样,他们不会三番四次送上门来挨打,再来必定有备无患。
即便江野今晚没喝酒,他俩想全身而退也几无可能。该来的终究躲不过去,汪橙把江野拉往身后,吼了声:“跑!”
路旁都是庄稼地,不远处还有树林,跑进去随便猫在哪里,都够这群人找一阵子。
“谁也跑不了!”
那群人冲了过来。
汪橙迎了上去,他要为江野赢得逃跑的时间。
只可惜这份情江野没领。
紧跟着他爷们的步伐冲了过去,半点没掉队,还他妈英雄就义似的喊了一声:“要死一块死!”
各种电视剧里都不乏这样的台词,江野以往还笑话过,不想祸到临头,脱口而出的还是这句话。
尽管很悲催,然而他有了想要想同生共死的人。
群架的场面从来都是混乱无章的,趁着乱,能放倒几个算几个。
但这次汪橙想错了,两人迎上去就挨了几棒。他们拿的都是长家伙,又刻意防着汪橙,汪橙根本近不了身。
这群人配合有致,个个都有身手,不是街头寻常挑衅斗殴之流。
换句话说,都是专业打手。
几个交锋,汪橙和江野明白过来。今晚讨不了一点好,寻机逃跑才能有活路。
“把那小子手剁了!”
有人趁着汪橙不备,劈刀就砍。
“我操你大爷!”江野顶着钢管扑了上去,全凭着酒劲横冲直撞,把拿刀的人狠狠撞开,同时觉得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很快蔓延到全身。
根本不知是怎么伤着的,也不记得挨了多少下。头上、胳膊上、腿上都有伤。
也不管是谁,只要不是汪橙,江野轮拳就是一顿乱锤。拳拳到肉的感觉,麻木了身上的疼痛。
他不顾挨打,贴上去拼命搂住一个人的胳膊,使尽全力给卸了下来。
放倒一个够本,再放倒一个算赚的。
那人护痛大叫一声,一脚把江野踹了出去。
群架里最怕跌倒,跌倒再想爬起来基本不可能。
江野酒后下盘不稳,踉跄几步便摔倒在地,立马有人围了上去棒打脚踢。
他打架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顺手抱住一个人的小腿扽直了,半折起身用胳膊肘狠狠砸压下去,咔嚓一声响,也不知是脱了臼还是骨折了,那人搂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