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182)

作者:是笙 阅读记录

而且,梁径想,两年前,为了拿下安溪项目,自己的父亲和爷爷已经有过数次胶着对峙,场面一度悲怆。梁坤现在这样慎重,也是明白这件事来之不易,唯有做好才能让梁老爷子定心。而梁老爷子是不容许丝毫行差踏错的——旁支里这样乱,心也不齐,梁坤只会愈加谨慎,哪里会允许梁培梁圹这样肆无忌惮、不知轻重。

梁培脸色铁青,他是没想到会被这么撂脸。座位上气喘吁吁几秒,惊天动地的一声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就出去了。梁圹前瞧瞧后瞧瞧,也忙不迭站起来跟着跑出去。

一顿饭吃到最后才活络些,但也不尴不尬的,席尽都有些沉默。

车上,司机开车,梁坤坐副驾闭目养神,看上去有些疲惫,眉宇间的痕迹深得仿佛凿进去一般。

梁径坐在后排,有些心疼。他的父亲是有能干的,只是前半生被爷爷求安稳地护在学校,后半生终于有了真刀实枪做事业的机会,只是一大家子都不省心,隔三差五就想着挖个角偷一点羮。

早两年还在家听闻叔笑着打趣,我出门,马路上随便一个姓闻的是不是都能找了我托关系?他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只是当时他的父亲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信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最后还是打着哈哈说到底还是一家子人,逢年过节多热闹......

手机轻轻震动。

时舒:“我们准备下山了。”

说着发来一张山顶的照片。时舒张开双臂挥舞,冲镜头张扬笑着。山里的风从前往后,撩起他的额发,山清水秀,眉眼迷人。

梁径刚回了一个“好”,那边视频就打了来。

“梁径!”

这一声不大不小,正好吓到前排闭目思索的梁坤就是了。

梁径抬头注意到,调低音量。

梁坤却笑起来,问他:“时舒去干嘛了?这声打仗似的。”

梁径笑着解释:“去登山了。”

“就他那身子骨还能登山?什么山?”说着,梁坤觉得有点好笑,呵呵笑了两声。

那边时舒不知道这对父子经历了什么,他问把手机凑面前,山风呜呜的,他听不大清,问:“梁径你和谁说话?”

梁径唬他:“我爸——你刚才太大声把我爸吵醒了。”

梁坤嘿了一声,扭头,笑骂:“臭小子。”

哪想那头也不是吃素的,时舒大声:“你骗人!”

梁径乐了:“骗你干嘛?不信让我爸和你说——”

说着,他把手机往前递。

事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时舒眼睁睁看着视频那头传出剧烈、恐怖的撞击声。

画面在定格梁坤脸上的一瞬扭曲、黑屏。

第122章

山顶呼啸的风穿心而过, 利刃般重重剖开时舒胸口,一瞬间,五脏俱焚、鲜血淋漓。

他脚踩在山顶, 身体却不停向下坠落。

这种失重感维持了好久。

有那么几秒, 时舒甚至分不清现实。他低垂着头,仿佛置身冰窖, 刺骨的寒气让他站都站不住。

这场事故来得太突然。

他亲眼看着它发生。

剧烈的撞击在耳边一遍一遍回响。

玻璃的碎裂、座椅的扭曲、车体的急剧摩擦......脑子空白的一刹, 时舒手抖得不成样子,但他是第一时间知晓这件事的,所以,他需要尽快——

维持着前一刻的姿势,时舒退出聊天界面,找到时其峰的手机号, 拨出。

氧气好像连同骤然终止的视频被一起隔断了。等待的间隙里, 时舒发现自己呼吸不上来, 他面色煞白,喘息着想要喘出一口气, 可越想这么做, 呼吸就越来越困难, 最后,他慢慢蹲下,闭上眼痛苦呜咽。

泪水很快顺着他的面颊淌下。

也许是老天怜悯, 这次等待的嘟声响了三秒就接通了。

时舒听见自己的声音,但不是很清楚——他感觉躯壳离自己很远很远, 四面刮来的风将他劈碎, 他的声音也支离破碎。

“爸......”

时其峰不是很意外他打来电话。

这一周父子俩总在吵架, 他以为时舒这会又要和他吵, 语气很不好:“干什么?老子说得还不够清楚?你和梁径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他会嫁你还是你能——”

“梁径出车祸了。我和他视频,他那边就出车祸了......爸,你能不能帮——”

一开始话说得还算平稳,但之后,他感觉呼吸再次被堵住,最后几个字说得气都喘不上。

“你说什么?!”

时其峰无比震惊,他摆手挥开上前汇报工作的下属,紧皱眉头。毕竟人命关天。

“爸......”时舒张了张嘴,胸口陡然一记闷痛,他哽声悲泣:“梁径出车祸了——”

饶是再没反应过来,时其峰也知道发生了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故。

他很快回道:“安心待着,你爸有办法。”未等时舒再说什么,时其峰就挂了电话。

时其峰的本事虽称不上手眼通天,但一个跨国总裁,找个人绰绰有余。

就是时间问题。晚一秒都可能发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时舒死死握着手机。他好像能感受梁径身上流出的鲜血,鲜血带出所有体温,身体一点点变得冰凉。

一旁操作无人机的莱维扭头找时舒,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蹲着的时舒时一下消失。

“——时舒?”

他把遥控手柄交给女朋友瑞娅,走过去弯腰拍了拍时舒肩膀,下秒就被时舒惨白的脸色吓得也蹲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莱维脸色凝重,“你看起来非常不对劲......”

时舒捂住眼,哑声:“梁径出车祸了。我得赶回去。”

莱维大惊失色,一把将他拽起,很着急地说:“那你赶紧去!这里只有一班火车上下山,我带你去。”

徒步下山需要一个多小时,可这唯一一班火车却是做游览用的,车速算不上快。

身旁全是游客,时舒坐在最后排,望着车窗外人间仙境一样的景色。手机一直被他握在手里亮着界面,只要时其峰电话进来他第一时间就能接起。

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仿佛一趟鬼门关,下车的时候,时舒差点站不起来。

二十分钟前,时其峰给他发来医院地址,没有电话。

时舒不知道为什么时其峰没有电话说明情况,也许时间紧促,也许......他发现自己不能继续想,往下任何一个念头都能将他彻底击碎。

下了山,还要坐一班火车才能到达D市。最快也要三个半小时。今天一早,他们就坐了近四个多小时。不然也不会安排两天一夜的行程。

排队买票的时候时舒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他太无助了。

他立在人群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八岁那年得知父母离婚,覆水难收。只是此刻,他从未想过他的世界会再次崩塌。

他孤零零一个人,怕得要死。

——梁径。

怎么会是梁径。

怎么可能。

也许是哭得实在伤心,轮到时舒买票,售票的小姐姐也跟着红了眼眶,没具体问什么,只是一个劲安慰他一切都会没事的。

时舒点了好久的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失魂落魄上了车。三个多小时的等待里,他捂着脸没有抬起过头,指缝里湿得一塌糊涂。

某一刻,他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后来,他又开始止不住地想一些让他浑身颤抖发冷的事。如果、或者万一,梁径有事怎么办......这个念头像剧毒的蛇信,时不时探出来咬他一口。火车到站的时候,时舒恍惚得差点错过。

他飞奔下车。

时其峰已经安排人在车站接他。

去往医院的最后一程,时舒的情绪逐渐变得麻木。

他扭头盯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熟悉景色,动作近乎机械,如果不是司机提醒他马上就要到了,时舒都不会转过头。

时其峰的秘书小项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他,见他下车,跑过来,张嘴就要说什么,但看清时舒脸色,猛地止住了没立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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