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度没等洛陉继续问：“目前为止，我进行了几千次清除药剂的研究和试验，药剂配方也优化了几千次，但结果都不理想。”

江寒度光脚站在地上，当着洛陉的面儿脱下了身上的睡衣：“胸腹部这个位置鳞片的异化效果是蛇类的基因，上肢的异化效果是鸟类，下肢是鱼类，背部……”

江寒度转身把后背上的那两条长达二十公分的斜方形伤疤展露在洛陉的面前：“背部异化效果是蝙蝠类异兽，生完江小沅的第二年，阻隔药剂效用开始减弱，背部第一次开始有新的翅膀骨骼生长，伤疤是我割断骨骼留下的。”

“尽管骨骼被割断，但没隔一段时间会有新的骨骼生长，也就是说，一天没有清除药剂，我后背上的这个伤疤就永远不会愈合。”

江寒度的结论听起来过于悲观，但事实是没有清除药剂，当阻隔药剂彻底失效的那一天，江寒度就再也无法控制翅膀的生长了。

那一天来的时候，江寒度就会变成一个完成的异化基因人，一个有思想有头脑的怪物。

那样的江寒度出现在洛陉面前的时候，洛陉会不会也心生厌恶，会不会亲手举qiang杀了他？

抹掉前边那些美好的回忆，反而记住了后边遍体鳞伤的狼狈。

这才是江寒度最害怕的事情，也是江寒度最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江寒度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洛陉的眼睛，去猜洛陉的感知。

洛陉半天没有吭声，两人的距离不算太远，但江寒度却连洛陉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江寒度颓丧的垂下头，也不能怪洛陉，江寒度自己第一次发现黑色的骨骼从背后的皮肉里破肉而出的时候，江寒度自己都没ren住恶心吐了。

后来一次次的割断，一次次的处理伤口，江寒度才渐渐适应，或者说渐渐麻木了。

江寒度止住乱飞的思绪，沉默着把半脱的睡衣拉到肩膀上，遮挡住后背的伤口，左手手指扣住扣眼儿，右手手指捏住纽扣，要把纽扣扣到扣眼儿里。

很简单的动作，扣了几次都没扣上后，江寒度才发现原来他的手指在发抖。

“草！”

江寒度低骂了一句，眼泪随着骂声一同落下。

“你走吧，别再来了。”

江寒度才刚迈了一步，身前的路就被人堵上了，随后洛陉热热的手拉开了江寒度拽着纽扣的手，轻而易举的帮他把纽扣扣到了扣眼儿里：“你在这儿呢，我去哪儿啊？”

扣完纽扣，洛陉曲指抹掉江寒度脸上的眼泪，疑惑的看着江寒度的眼睛：“江博士，你以前可不是这么爱哭的哦，是不是当着我的面儿故意在装可怜啊？”

“你才故意在装……唔……”

从刚才开始江寒度一直是低着头的，因此洛陉这个从上而下的吻是曲着膝盖完成的。

够到江寒度的嘴唇后，洛陉展臂把人抱到和他自己平齐的位置，然后才站直了身体。

“江博士，哪怕是装可怜的，我也要。”

第074章 概不退换【……】

那天江寒度哭了很久很久，前半程有被洛陉接纳的开心，有这些年独自抗住压力的委屈，也有一些他自己都搞不清的莫名的情绪，反正就是哭的稀里哗啦的。

中场哭完了以后，江寒度又一次矫情了起来，开始赶洛陉走，说什么都不允许洛陉留在家里，也不允许洛陉再和他有什么瓜葛。

江寒度第一次赶洛陉，洛陉好脾气的哄了哄。

江寒度第二次赶洛陉，洛陉又好脾气的哄了哄。

江寒度第三次赶洛陉，洛陉的好脾气终于消失的干干净净，然后干脆的把江寒度给扛到了卧室的床上。

“江博士，你说实话，这些天，对我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的，是不是害怕我伤心，是不是害怕我喜欢你一辈子？”

江寒度有点喘不过气，但还是坚持否认：“上校，你想多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啧！”

洛陉钳制住江寒度挣扎的胳膊，低头亲在江寒度的脸上：“江博士，看来我需要帮你回忆回忆该怎么称呼我了？”

【……】

洛陉从衣柜拿了干净的床单问：“那什么，性ciji会导致异化加速吗？”

闻言旁边累到全身脱力的江寒度苍白一笑：“上校，你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洛陉把床单铺平，认真严谨的回答：“刚才那不是身不由己嘛。”

江寒度无语。

“不会，这些年虽然没有完全切合的清除药剂，但阻隔药剂是有一定加强的，运动不会导致异化加速，药剂失效才会。”

洛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睛冒着绿光转身又把江寒度给抱床上了。

“你……不是吧？”

“我是。”

江寒度六年没有进行过这样高强度的体力活动了，第二天眼睛是睁开了，但累的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穿着粉红公主围裙的洛陉再次出现在卧室门口的时候，江寒度当场就想再次分手了。

复合个噔啊！！

这种饿了六年的禽兽，谁受的了啊！！

洛陉厚脸皮的亲了亲江寒度的额头：“江博士，后悔没用，概不退换。”

“……”

“你得庆幸你昨天说了实话，否则……”

江寒度撤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疑问的瞪着洛陉。

洛陉面不改色的碰了碰江寒度的脸颊：“没事，我去给小东西送饭，你在家呆着等我回来，哪里都不许走哦。”

洛陉走到卧室门口又补了一句：“好好休息，反正你也出不去。”

江寒度目送洛陉出卧室的门，听到客厅大门关闭的声音以后，江寒度脸上的笑消失的干干净净。

尽管身上还是很痛，但江寒度还是下床了。

江寒度脑子很乱，他需要让自己充分的清醒一下，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办，他和洛陉的关系又该怎么处理。

如果就这样贪心的把洛陉留在身边……

江寒度解开睡衣上方的两粒扣子，看向镜子里照映出来的属于他自己的身体，上边布满了淡青色的细小鳞片，难看极了。

江寒度转身正要拉上扣子，忽然瞥见后背肩胛骨伤疤的上方有一行黑色的小字。

洛陉把饭送到医院，给江小沅摆好，叮嘱江小沅好好吃后，洛陉第一次主动联系了冀总。

被误会了一生的冀总接到电话，赶忙先解释：“洛陉，我是真的不知道被救援的是江寒度，你想想，我要是知道是江寒度，我早就找他去了，我能放心他一个人……”

“我信了。”

“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什么？你这就信了？我还有万字狡辩言论没说呢！！”

“嗯，省省你的万字狡辩吧。”

洛陉伸手擦掉江小沅嘴角边上沾着的果酱：“冀总，我想求你帮个忙。”

洛陉挂断电话，江小沅也吃完了早餐，拍着小小的鼓鼓的肚皮在床上躺平了。

“吃饱了。”

“嗯。”

江小沅点点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洛陉：“上校叔叔，你昨天和我爸爸睡了吧？”

正在收拾餐盘的洛陉手一抖，差点把餐盘给摔江小沅脸上。

你到底是怎么用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开出200码的车速的啊？

洛陉不理解。

江小沅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上校叔叔，你这里被咬破了哦。”

洛陉慌忙用手欲盖弥彰的捂了一下，解释道：“不是你爸爸，我没和你爸爸睡。”

洛陉虽然没有充分的当爹经验，但洛陉浅薄的认知里也知道，教坏小朋友是真的非常不好，尤其江小沅才五岁。

“你不要每天胡想八想，我和你爸爸清清白白。”

“哦。”

江小沅拿起床头柜上的积木放到洛陉刚收拾干净的小桌子上，然后腹黑十足的补了一刀：“可是上校叔叔，你身上有我爸爸的味道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