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离婚!(85)

作者:膏药狐 阅读记录

作家的话:

= = 我有罪,我是不是很罗嗦……

局(三)

第68章

夜雨无声,墓园里的高耸的柏树和松杉,因为长久的雨水的侵淫而发出腐朽的气味。每一根树枝都包裹着绒毛般青黄色的苔藓地衣。

死气沈沈,夜晚的墓园像个寂静幽暗的洞穴,令人感觉逼仄压迫。

启申牵着他在墓园里慢吞吞的走,道路很泥泞,鞋子很快都沾上了烂泥,裤管也湿的浸透,启申见他走的困难,便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让他披在身上,当心淋雨感冒。

叶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考虑的腹中的孩子,便毅然接过,将衣服披在了身上,低声问:“伯母的碑在哪里?”

“就快到了。”

墓园里有大大小小不下千百块墓碑,而启申母亲的碑则在墓园的最最后面。两人在雨中跋涉了将近二十分锺才抵达。

荒旧的坟墓,似是许久未有人来看望过,坟边长满了杂草,被雨冲刷成灰白色的湿碑上雕刻这一行小字:我母赵晚秋之墓。挽联和碑文都相当简单,不过短短几十个堂面话,读不出感情,因此显得更加冰冷。

唯有一张年轻女人的黑白照片,笑的略微神经质。

启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墓志铭,轻声道:“我母亲她一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从小没读过书,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她一个人将我辛苦拉扯大,因为贫穷的折磨,她时常暴躁失

控,拿起板凳或者藤条狠狠的抽我。”

“恨她吗?”叶定问。

启申笑笑,既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接着说下去:“我长大后,念了大学。本想毕业之后赚很多很多钱,让她安享晚年,让她也可以穿着名牌,身上洒着好品质的香水,然后去向牌友炫耀,让她说,瞧,我有个多么孝顺多么有出息的好儿子。只是……只是上天似乎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他拿出了香烟,在细细雨雾中点燃了它,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眼镜因为早就糊了水而被摘掉,露出了他清瘦的脸庞。叶定这才发觉,他的脸和照片上的女子是如此相似,即便整了容。

“大学刚毕业,我还没来得及找着工作,她就出了车祸死掉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启申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在颤抖,神情却是索然,“她被卡车撞倒了,卡车司机怕她没死,以后一辈子都黏着他,便又把车倒回来在她身上来回碾了好几次。等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一滩肉泥。”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

叶定拍拍他的肩。

他抬头,望着叶定,良久,低下头去,讪笑起来,说:“我没有事,你别担心。”

“你爱她吗?”

“爱?也许吧。毕竟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启申看着墓碑上的女人的照片,眼底不经意间流泻出一抹痛楚。

都说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母爱,可是人与人之间也是差别的。有的母亲并不想生出他们,只是迫于各种无奈,无奈的生下了他们。这从一开始就是一种错误。她对迫于无奈的产物没有爱,没有任何感情。只有绵绵不绝的恨意。

成年后的叶定时常会想起年幼时母亲看自己的目光,那是令人心悸的恨意,即便隔了这么多年,他仍然觉得无措与惶恐,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这种负罪感令他痛苦,而且可能会痛苦一辈子。就算他以后过的再完满,也无法抹消这抹苦楚。

雨水渐大,哗然有声。

香烟被雨淋湿,启申再次从烟盒里拔出一根香烟,侧过脸,拿出打火机点燃它。火光照耀他低垂的眉睫,细长的单眼皮眼睛。这一瞬,竟让叶定觉得如此伤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冲动拉着他,离开这里,或者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上帝,救赎这个人。

可惜他始终只是个凡人。

他救赎不了任何人。

第二根香烟结束时,启申跪下来,朝坟墓磕了三个响头,说:“妈,我要走了,以后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你不用想念我,我已有了崭新的人生。”他抬头,看向叶定,微微笑道,“您看见他了吗?他是我最爱的人,也是我将……”

叶定有些尴尬地把脸别过去,没有说话。

“我将献给你的人。”

这时,雨突然停了下来。乌云渐渐散开,露出了一轮猩红的满月。

叶定怀疑自己没听清,抿了抿唇,试探地问:“启申,你刚才说什么?”

启申不答,只微笑不语。一双黑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看,让叶定顿时觉得有些眩晕。

赵启申说:“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定的眼睛就像被黏在了他身上,视线怎么也无法从他双眼上挪开,喃喃:“什……什么……”

赵启申收回了目光:“祭祀。”

话落音,看守大门的老头突然将园门从外面锁上了。铁门相撞,发出巨大而沈闷的声响。月夜中,有人走了过来,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聚拢而来,声势浩大,气势磅礴。

每个人都穿着黑色长袍,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惨白的下巴。他们在朝坟墓这边靠拢,圈子越缩越小,最后缩至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叶定粗粗一扫,起码也有五百多人。

启申招招手,便有人恭敬上前,递上一件同色长袍。

他以优雅的姿势脱掉身上满是泥泞的污衣,尔后,再以同样的姿势换上黑袍。

一只乌鸦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停在墓头,桀桀地叫。血色魅影,狰狞的猛禽。

叶定看着他,看着他那只露出下巴的脸,终于想了起来。

“你──你──”他连连后退,不可置信地指着启申,呢喃着,“你是在医院的那个凶手!”

启申微笑,狭长的凤眼精光闪烁,竟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是。我是。”

“启申是凶手?不……不……我不信……我不信你的是凶手!”叶定喉头发冷,忍着眩晕,露出了微微讨好的表情,朝赵启申伸出了双手,软软道,“启申,别开玩笑了,我们还赶时间去码头呢。启申?”

启申微笑,不动,不语。

“启申?启申……你难道真的是……”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那个凶手。”赵启申似乎非常满意叶定的反应,眯起了眼睛,欣赏着叶定震惊的反应,他说,“这些日子,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你明白了吗?所有的所有。”

他有些神经质的举起双手,脸上的笑容尽是迷离:“我的双手沾满了肮脏的鲜血。那是因为我将纯净都献给了我的主神。”

“不……不……”叶定仍在抗拒,抗拒着这残酷冰冷的真相。

赵启申悠然而笑,靠着墓碑,叹了口气,然后说:“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他指着那一圈围绕着墓园的几百人,道,“这些都是我的教众。主母莉莉姆斯的虔诚教徒。”

“莉莉姆斯是我们的神。”

“我是他们的大祭司。”

“每个被我们屠杀的女人,都是作为祭品,献给了我们的主母。能做莉莉姆斯的祭品,这是她们一生无上的荣耀。”

“而你,”他指着叶定,一字一句,“你将是创教以来最完美的祭品,双性人,神的馈赠。”

叶定呆立在当场,被这残酷的真相震惊的几乎窒息。手脚冰冷,血液凝固,就连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赵启申抿了抿唇,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来,“因为这世上女人都是肮脏的,包括此刻躺在这坟墓里的老婊子!全都该死!”

“而她们腹中的婴儿,也不应该来到这世上。污秽的人生下的污秽的人,这一生都将是污秽不堪的。所以,他们需要得到净化。而死亡,则是他们最好的净化。”

“你,你之所以被我挑选成祭品,是因为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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