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香盈袖(重生)/偏执丞相宠妻日常(126)

如今的荀岸,比当初抢亲时的卫琛还要可怖。

但不同的是,面对卫琛,她并不惧怕,更无厌恶;可是眼前的荀岸,却让顾晚卿觉得陌生又可怕。

半晌,顾晚卿才从他方才的话里,捕捉到了什么。

低低喃喃:“前世?”

听荀岸的意思,他前世与卫琛似乎也结了仇。

可在顾晚卿的记忆中,他们两人,前世并无太多交集。

荀岸是她与卫琛的学正,卫琛虽然不太喜欢荀岸,却也从未在顾晚卿面前诋毁过他。

后来她与荀岸成亲,卫琛更是随他兄长西征去了。

按理说他们两人应该再无交集才是,又怎会结仇?

若是没有结仇,荀岸又如何会说出前世卫琛不会放过他这样的话来?

无数的疑虑扰乱了顾晚卿的心绪,她刚要探问,却听荀岸沉声道:“婠婠,你只是被他蛊惑了……”

他没理会她适才的低喃,只自顾自地继续道:“我知道的,是卫琛蛊惑了你。”

“你放心,等离开了帝京离开了卫琛,你一定会彻底清醒过来。”

话音落定,端坐一旁的荀岸倾身朝顾晚卿靠近,伸手欲揽她入怀。

可顾晚卿却本能地推了他一把,挣扎间,更是狠狠打了男人一耳光。

啪的一声,响彻车厢。

“你别碰我!”女音怒极而颤。

推开男人时,顾晚卿更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荀岸毫无防备,被推坐回卧榻上,神色有些诧异。

顾晚卿便趁此机会站起身,退到了车帷后,一副随时要跳下马车的架势。

“好……我不碰你。”男人徐徐坐起,随手拢了拢弄乱的衣襟,声音温和了许多:“你过来坐下,当心摔下马车去。”

顾晚卿站着没动,但马车却忽然动了起来。

不得已,她只能扶着车壁坐下,尽可能与荀岸保持距离。

如荀岸所言,他要带顾晚卿离开帝京,远走高飞。

安王要卫家倒台,少不了荀岸的谋划。

如今他要离京,赵渊自然不会阻拦,何况这自由还是楚挽月替他求来的。

马车离开帝京后,一路向西,自然要经过乌山镇。

途中,顾晚卿没有主动和荀岸说过话,也没和荀岸闹得太僵。

若是有机会,或许能从荀岸口中套出些线索。

苏照说过,安王将卫贤与西域质子来往的书信呈给了陛下,以此为证,诬告卫家谋逆。

但那些信件,并非出自卫贤和西域质子之手,不过是有人模仿了他二人的字迹。

如今那模仿字迹之人,便是此案最关键的证人。

虽然苏照说,已有人暗中寻找此人的下落。

但听他的意思,他们的人目前还没找到那位至关重要的证人。

这件事既然是安王与荀岸的谋划,那荀岸想必知道那人的下落。

-

马车行了一日,暮色时分,正好抵达了乌山镇。

本该加紧赶路,带顾晚卿远走高飞的荀岸,难得发话,说要在乌山镇留宿一晚。

于是马车便在乌山镇最好的一家客栈停下,简单安顿。

荀岸让人准备了些酒菜,送到顾晚卿房中,他与她一起用。

席间,顾晚卿想到什么,又提起了顾晚相:“如今已经到了乌山镇,按照约定,你应该放我二哥回去。”

离京这一日来,顾晚卿从不主动和荀岸说话。

每每都是荀岸向她献殷勤,端茶倒水,递上她爱吃的糕点。

这样的荀岸,顾晚卿仿佛不认识一般。

毕竟前世的他,从不会在她面前伏低做小,这般卑微姿态。

“婠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荀岸给她剥了个橘子,连橘瓣上的白茎都扒了个干净。

可顾晚卿却不领情,视线平直望着他的双眼,根本不看他手上的橘子,“在他回去之前,让我与他见一面。”

顾晚卿不接橘子,荀岸也不恼。

放下橘子后,他又给她夹菜,“见他可以,先吃饭。”

“吃饱饭,我陪你去镇口送你二哥。”

荀岸收回了视线,声音温沉,却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这一次,顾晚卿没再拒绝。

她心不在焉地吃了点东西,复又看向荀岸:“你恨卫琛,何故要将卫家全族置于死地。”

“卫家其他人,都是无辜的。”

何况卫家世代忠良,平白遭此诬陷。

这对他们来说,实在不公。

“要怪就怪他们姓卫。”

“只要卫家一日不衰,卫琛就一日不会落败。”

“像他这种世家子弟,生死存亡必然是和家族命运相连,永远无法分割。”

荀岸心意已决,不想再从顾晚卿口中听到卫琛的名字,干脆起身离去,留顾晚卿一人独自用膳。

待晚饭之后,他如约带顾晚卿去乌山镇镇口,让她见顾晚相最后一面。

-

顾晚相被劫走后,并未吃什么苦头。

得知劫走自己的幕后之人是沈复生,他骂过闹过,最多的是自责。

如今看见顾晚卿,他更加意识到自己这一次又给顾晚卿和卫琛添麻烦了。

“婠婠……”顾晚相声音微哑,似要哭了,“是二哥对不住你,二哥没用……”

“你又何苦为了我……”顾晚相哽咽住,恨死自己的无能。

若不是他被沈复生的人抓住,顾晚卿也不会受到要挟,同沈复生“私奔”。

回去以后,他又该如何向卫琛交代……

想到这些,顾晚相的眼眶都红了,一个大男人,险些当众哭鼻子。

顾晚卿见状,上前抱了他一下。

她身后,荀岸垂在腿侧的手握拳,一旁的随从作势要上去阻止,荀岸抬手制止了。

他要带顾晚卿离开,以后再不会回来。

便让她跟亲兄长好好道别又何妨。

“二哥,你回去以后不要再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了。”

“替我好好侍奉双亲,多尽尽孝。”顾晚卿缓声低喃。

她抱了顾晚相片刻,分开时,还依依不舍地与他两手相牵。

最后,顾晚卿后退了半步,抬手正式与顾晚相告别。

这一幕全都落在不远处的荀岸眼里,他有些恍惚,总觉得顾晚卿似是心甘情愿与他私奔似的。

空落落的心里,流入了几分暖意。

-

回客栈之前,荀岸让车夫去了一个地方。

那地方十分偏僻,似是乌山镇的贫民窟,漆黑的夜色里,空气中隐约可以闻到腐烂味。

顾晚卿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跟着荀岸穿过弯弯绕绕的巷子,到了一处破落不堪的旧屋。

吱呀一声,眼前腐朽的木门被推开,荀岸率先走了进去。

“说起来,婠婠,你我之间,无论前世今生,缘分一直不浅。”荀岸站在空旷的破院子里。

想起前世和今生,幼时、少时的自己和楚挽月。

他以前一直以为,和顾晚卿的缘分起始于国子监。

直到两世的记忆揉在一起,他才想起来,前世年少时,他在乌山镇也曾遇到过幼时的顾晚卿。

那时楚挽月病重,他们穷苦不堪,没钱医治。

他便带着她沿街乞讨。

十几岁的少年,本该意气风发,却不得不卑躬屈膝,跪在街边向路人乞怜。

他是个读书人,骨子里的清高便是那时磨了个粉碎。

当时楚挽月快病死了,他们青梅竹马,他也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

沿街乞讨数日,也没人愿意施舍他们药钱。

后来有一日,有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在荀岸跟前蹲下,递给他一袋银钱。

那小姑娘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气质华贵,模样娇软可爱。

给了他银钱,让他救治他唯一的亲人。

因为那笔钱,楚挽月的病及时救治,保住了性命。

荀岸曾暗暗发誓,他日有缘若再见到那位恩人,一定当牛做马,以命报答。

可他根本不知道恩人是谁,哪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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