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声，桌椅声，吼叫声，所有的痴心妄想，诛心之语都在这一声巨大的瓷体碎裂声中瞬间息声，那盆在信息素压制下都被抱的好好的玫瑰，在两个人的眼前消失殆尽。

“乔木一族于星历6187年三月十二日死于暴民暴动之中，无继承者，庄园由律法归帝国所有。我，克里斯主星上将德文希尔，现银河系第965823星球的管辖者，邀请你来欣赏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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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写人的原因就是，人是矛盾的，他可以心里在乎一件事，嘴上却说的是别的事。他可以心里想贴近一个人，却在行动上做出相反的事实。

人是很矛盾的动物。

第47章 四十六

一个卑弱的垃圾47

焦黄的泥土，破碎的花盆，凌乱不堪的地面，一直很温和吊顶灯光刺的温软的眼睛发涩，可他盯着地面连眼都舍不得眨一下，银色玫瑰的光点在他执着的视线里，一点一点终归虚无。

花盆碎掉的那一刻，温软再也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身份，那些从到克里斯星之后所有让他心神不宁痛苦万分的事在此刻都迎刃而解，上将订婚，他变成了小三怎么办？公爵威胁，让他陪着偷情如何避免。还有那些不习惯，伤人的不伤人的，所有的矛盾问题，此刻都有了答案。

温软只是一个卖身的婊子，这些又有什么问题那？

那盆花碎掉的时候，克里斯的温软又变回了垃圾星的beta。

他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身份，也清楚的意识到惹怒他的客人的后果，于是他在一片死寂，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的沉默中，缓缓下跪，膝盖下有细小的碎瓷，刺进了膝盖也堵住了伤口，小beta熟练的用讨好客人的姿态求人：“……先生，我错了。”

总是要当婊子的，当一个人的总比当一群的要好。

垃圾星的小beta从来都不是柔弱的玫瑰，他可以为了活下去卖身，如今在爱的大梦一场里，也可以低着头求存。

他跪的不端正，歪着身子露着修长的脖子，半低着头只露了一半的脸，可怜又妖娆，是风尘里向客人讨饶的姿势，他没哭连声音都是轻轻柔柔的平静：“是我做错了，先生别生气，我会改的。”他抬起了头，向稳稳站着连阴影在他面前都显得高大的上将讨好的笑：“我会听话的。”

刚刚还站着流着泪向他高声索取感情的人，对方天真的以为两个人是平等的感情，甚至会向他撒娇要吻，还会有点生气的问他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过转瞬之间，明明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现在却跪在地上向他道歉。

德文希尔觉得这正常极了，很多人在他面前因为所求都会这样，同时他也不适极了，好像那些趋炎附势的人中不该包括温软。

那些人，温软，不该放在一起的。

可温软现在跪在他面前，手都老老实实的放在膝盖上，没有他的命令连跪姿都不敢变，小beta看着冷漠的一言不发的上将，觉得大概下跪还不足以让对方原谅他，于是他在道歉，一条一条的道歉：“是我想错了，先生是很温柔的人，您对待谁都会很妥帖，只是我没什么见识，以为这就是对待独一无二的人的好，您给我折玫瑰是好心，我却曲解了您的善意，是我错了，先生。”

他刚刚说德文希尔对他是喜欢的时候是肯定，现在说是对上将误会的时候也没有怀疑。

小beta还在叙述自己的错：“先生说的对，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初换了一个星球便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以后会改的，不，我现在就改，我一定记住您的话，您别生气。”

德文希尔说的每句话小beta都赞同，他甚至赞扬，他把对方的话奉为圭臬当下就要刻进心里，他如此听话，知道何为分寸。

可此刻，德文希尔却觉得他比刚刚向他质问的时候还要碍眼，碍眼到他不想多看他一眼，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整个餐厅只有他自己的信息素，上将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小beta说：“先生，求求您，别把我送走。”德文希尔终于转身离开，他没再说一个字。急促离开的脚步令他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而小beta的心，沉入了海底。

他还跪在地上，跪了很久，跪到灯光都驱散不了深夜的黑暗，好像连月亮都睡了。小beta很有跪着的经验，歪着的身子只把力量放在一条腿上，等过段时间后再换一条腿，他还可以偷偷借一点地板等支撑，他就这么跪了半夜。

在所有声音都消失后，小beta直起了腰，瓷片碎屑在肉里摩擦，他在寂静的夜里向前跪行，麻掉的腿很好的掩盖了疼痛，被养的干干净净的手指从四周聚拢泥土，堆成一个小土堆，连碎掉的花盆上面都清理下来，然后他包了起来，用一开始在垃圾星没找到花盆，直接包着玫瑰土的那块布。

和那次一样，小beta仔仔细细的把没有了玫瑰的土包了起来。

土这种东西，没有玫瑰也是能活的。

科研没有日夜，德文希尔辗转反侧的时候，冯或范教授显然也是很忙：“ 已经进入实验的第一阶段了，实验室最近有事不能亲自去接抚慰剂，你明天派人把抚慰剂送到实验室二号处。”

冯或范教授显然是忙昏了头，连私人信息都发送的官方疏远，她甚至连公爵的名字都用代号称呼，可德文希尔在看到抚慰剂三个字的时候，摔出去了床头的花瓶，婊子的喜欢就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随处可见，就像温软说着喜欢自己，可他依旧可以在订婚宴上和别人拉拉扯扯，甚至他回来的时候衣角还粘着别人的信息素味道。

八角莲的苦味混着檀香的香气，显得温软的喜欢可笑又下贱。

隔着光脑不过一句原定计划的实行，却又让德文希尔无边无际，又毫无根据的想到了温软的不忠与欺骗，好像关于这个人，就只存在beta身上所有的劣根性。这样一个人，只能调动他所有的坏情绪，让他失控，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能做什么？

从前能缓解他的信息素，现在那？

上将于光脑回复：“好。”

“别把我送人。”

“好。”

第48章 四十七

一个卑弱的垃圾47

信息素暴动了一夜，霍华德来敲门的时候都差点被满室的硝烟味呛出去，白手套捂着口鼻都挡不住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德文希尔倒像是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一般，瞥了一眼霍华德就推开半掩的门走了出去：“早餐准备好了？”

上将睁眼没安排一天的出行或是家中处理事物，倒是破天荒的问了早餐，霍华德瞄了一眼整洁的床铺，然后目不斜视的跟在换了晨衣的上将身后：“准备好了，先生。”德文希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安安份份跟在自己身后，低着头什么也不说的管家，直到走下楼梯也没听到别的汇报，他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仿佛走快一点那些不好的感受就会被甩在身后，于是他大步流星的推开了餐厅门。

脏乱的地毯，破碎的花盆，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不过短短的一夜，这些好像都没存在过了，就连昨晚柔若无骨的跪在地上的小beta，现在都衣着整齐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衬裙站在餐桌旁，拿着一块洁白的餐巾：“先生，用餐了。”

温软刚恢复视力的时候，总是喜欢在餐厅陪他吃饭，那时候小beta体内alpha的信息素没有代谢干净，他本能的对标记他的alpha心生依恋，又在自己的感情上叠加，他看着德文希尔的眼神简直是看着欢喜两字，从眼入心，由唇吐露。

现在，小beta就站在餐桌前调出alpha最喜欢的笑，提心吊胆的握着餐巾等着掌控他命运的上将对他进行审判。不过短短几瞬，小beta的心脏简直是在耳边跳动的轰鸣，他的胸口沉甸甸的一直沉到胃里，他模仿着之前缓慢的撒娇般的语调，软乎乎的喊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