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德妃小食堂(69)

作者:三月长颈鹿 阅读记录

“对!对对!”马院判点头如捣蒜,“不想皇上竟早知此事,皇上真是英明至极!就是此物,怪异至极,张院使日夜看个不停,如被夺了魂魄一般!恐怕是邪物无疑。”

边的梁九功忙呵斥道:“放肆,这是皇上御用的显微镜!你不但见识短浅,还胆敢在圣驾之前胡言乱语,诬陷旁人!”

那马院判的脸色从激动的红润到青白只有一瞬间。

自己说了什么?自己刚才指认了皇上御用之物是邪物。

他后悔得只想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自己吞下去。

正惶恐时,养心殿外传来一个明朗的声音:“张怀来迟,请皇上恕罪。”

张怀今日捧了不只一个药箱,还有厚厚的一摞书稿,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显微镜的锦盒。

他大步跨进殿中,只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瘫跪在地上的马院判,便不再给他眼神,开口对玄烨道:“微臣这些日醉心研究,却不敢忘记给皇上诊脉之事。只是今日在太医院左等右等也不见传召的小太监来召微臣,微臣拉了旁人细问,才知道是马院判自行做主,说微臣有事不当值,自告奋勇替微臣为皇上诊脉了。”

玄烨看张怀一本正经地说着阴阳怪气的话,努力忍住唇角的笑意,正色道:“那你这些日研究出了什么呢?”

自从张怀进屋,他就一眼看见了后头小太监抱着的锦盒,心中知道,恐怕这就是张怀前几日领命去造办处制出的精度更高的显微镜了,心中颇有些雀跃。

张怀先是照例呈上了显微镜,为皇上调好了合适的焦距,在载物台上的透明玻璃上滴了一滴池水,便让开了位置给玄烨。

玄烨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把眼睛凑了上去,随后,他的嘴巴便合不上了。他强作镇定地又确认了几遍,才沉着声音问:“这是何物?”

张怀相信,此时皇帝心中的震撼绝对不亚于自己当时,但帝王终究是帝王,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他心中不由生出敬佩来。听玄烨提问,他便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文稿一一摊开,在“水生之物”那一张给玄烨看,又将淑岚那日告诉自己的鲲鹏理论复述给玄烨。

玄烨素来善于学习,倒是比张怀还快接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活物是人眼看不见的。

“微臣对比过雨水、井水和池水,其显现之景象各不相同……”

“微臣又对比了不同腐败程度的食物,越是腐败,这种小生物便越多……”

“还有酒和奶,微臣问御膳房要了未酿的酒和已酿制完毕的酒……”

张怀滔滔不绝地讲着,变戏法似的将准备好的各式古怪东西摆了满满一书案,而玄烨只是专注观瞧,时而感叹,时而问上一两句,看起来君臣相处别提多和谐了。

马院判越看越迷惑,他们讨论之事,每个字自己都听得懂,怎么合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呢?莫非是张怀用什么奇淫巧计,变些迷惑君心的戏法?

他向梁九功投去求助的目光。

梁公公,你不觉得这情景颇为怪异吗?

梁九功对他的目光置之不理,习以为常地将书案上的书本奏折收拾到一边去,再将张怀五花八门的样本和书稿平放在书案上。

马院判冷汗涔涔地在下面跪了足有一个时辰,感觉像煎熬了十年那么长,终于等到了君臣二人的畅快谈话要告一个段落了。

“你做得极好,这显微镜,实在是有惠于我大清万民之利器。”玄烨终于舍得将眼睛从目镜上移开,看着旁边厚厚一叠还未来得及展示给自己看的书稿,心中感慨。纵然他对医术不通,但也隐隐知道了,从前许多事都非人事可定,小到衣食住行:为何酒会发酸,食物会腐;大到人命关天,为何将士吃了不洁食物和脏水就腹泻不止,活活送命;为何攻城士兵被泼了金汁,便会整条胳膊溃烂截肢;为何宫中婴孩生下数日,便会脐带溃烂而亡……

从前许多事摸不清,道不明,要看老天脸色,看神佛脸色,看个人运气,如同一直在漆黑的洞穴中摸索前行。

而如今,只通过这小小的镜片,似乎堵在洞穴尽头的大石终于松动了。

张怀听出皇上简单的一语中按捺着的激动情绪,他退了一步,对玄烨深深一躬道:“显微镜意义重大,但微臣不敢居功,都是乌雅贵人的想法,微臣不过做了督办之职,把所见之物整理出来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功绩。”

他自然知道此物定然可以名留青史,但他自认自己没有资格夺走乌雅贵人的光辉,自己不过是在边角补充作注的小人物。

玄烨点了点头,他从前只以为淑岚对膳食方面冒出些奇思妙想,不想却举重若轻地制出显微镜这般窥探天机之物,随后对梁九功道:“若是以后乌雅贵人再有什么奇妙想法,定要让内务府全力配合,支用东西,一律走朕的账目,不计成本,也不许胡乱揣测。”

作为帝王,他自然知道,研发成本与带来的巨大收益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还有,这小东西可有名字没有?”玄烨又问道。

“乌雅贵人说过,‘菌者,地蕈也。’此物似地蕈般附物而生,又极细微,便命名为‘细菌’。不知皇上意下如何。”张怀答道。

“不错,就命名为细菌吧。”玄烨点点头。他本想给此物起个更加大吉大利的名字以纪念这开天辟地的发现,但为了方便记载和研究,他还是克制了这种冲动。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南苑

张怀行动神速, 次日,他便将自己整理出的《细菌论》寻内务府的人誊抄出数册, 先是下发给太医院, 人手一本。

太医院众人自然是嗤之以鼻,大家都是师承医术名门,你张怀又有多高贵呢?凭什么叫大家都来学习你的理论?

因此大多数人都阳奉阴违, 表面上笑咪咪地接了,说定要回去细细研读,而实际上却丢进故纸堆里吃灰的人比比皆是, 而那些平素就看张怀不爽的人中,转头就扔进炉灶中添火的也有。

谁知, 第二日梁九功便来传了圣上口谕,说圣上极其重视此书的编撰, 正为此书亲自作序, 还下了命令,太医院中滥竽充数、钻营取巧之人太多, 须得严加整顿, 至于如何整顿, 全权交由张怀张院使负责。

而张怀给出的法子一出,太医院众人哗然:太医院上至院判,下至吏目,十日后人人参加考试,考试内容便是这本《细菌论》。

听闻此令, 大多数太医都不敢违抗,赶紧从故纸堆里重新翻出那本《细菌论》来临时抱佛脚。

但依然还有脖子硬的, 或是资历深厚, 或是师承名家的, 还是将这次考核当作走走过场的事。

“荒唐,荒唐,连医圣都没说过‘细菌’,他张怀以为自己是谁?扁鹊在世还是华佗重生?”

“若是为了他一个侥幸得了盛宠的小人折腰,去研读他的荒唐之语,岂不是对不起我刘氏四世的医家传承?”

“张怀这家伙拿着鸡毛当令箭,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到时候我们就都不买他的账,卷子上一个字都不写,难道他能把我们这些在宫里干了大半辈子的太医全裁撤了?那他就自己干活去吧!”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风口浪尖的张怀倒是不为所动,十日考核之期如期而至,他自然身任主考,冷眼看着台下众生相。

有抱着臂膀用沉默抗议的须发皆白的老太医,也有奋笔疾书的年轻底层吏目。待到半个时辰的规定时间一到,他便收上数十张卷子,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心中还是颇有些失望,其中写得满满的不过凤毛麟角,一字未写的倒是有好几张。

那些联合交了白卷的,自然是挤眉弄眼,出了考场后互相吹捧对方的气节。但只到了第二日,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一大早,一张大榜就贴在了太医院大门口,只要从宫道走过,人人皆可看见,上头用大字写了上至院判下至不入流的吏目各人的考试成绩,从代表优秀的甲等到最末的丁等,每人的名字都写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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