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镇北王已经去了前线，如今年关将至，念着今年府上才迎新妇，又带着人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团年。

顾出云在清点年货，荣叔满脸喜色，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夫人！王爷回来了！”

“太好了，不枉世子日日念着，”顾出云忙站起来，眼底难得有了几分笑意，“我出门去迎……”

“哈哈哈，”一阵雄厚的笑声传了过来，镇北王带着几个武将已经进了前院，“殿下不必迎了。”

顾出云笑道，“父王辛苦了，诸位老将军辛苦，是我失礼了。”

镇北王摆摆手，“咱们家里不兴那些，臭小子呢？”

顾出云接下镇北王的铠甲递给荣叔，“世子出门去了，我已派人去寻了。”

镇北王顿住脚步，皱着眉打量顾出云。顾出云心里嘭嘭直跳，竟不敢直视，在戎马半生的东北狼王面前，他还是太嫩了。

顾出云强忍住后退的念头，勉强抬头看着镇北王的眼睛。

镇北王看了看自家过分好看的儿媳妇，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在他面前，连镇北王都下意识收敛了几分武将习性，文雅起来。

他拍了拍顾出云的肩膀，凑近了几分，神神秘秘的问，“那个臭小子……没欺负你吧？”

顾出云没防备他突然问这个，闹了个满脸通红。

偏镇北王十足认真，大手一挥，本性毕露，“若那臭小子敢欺负你，你便与爹说，爹教训他！咱们凌家男儿，决不兴欺负媳妇儿！”

顾出云哪还有平日姿态，面红耳赤，怯懦道，“没，没有。”

几个老将军哈哈大笑。

顾出云几乎是落荒而逃，“诸，诸位老将军先休息，休息片刻！我这就去备酒席。”

鱼。烟。读。加。他走的远了还能听到屋里镇北王雄浑的笑声，“阿野娶了个好媳妇……”

顾出云脚下生风，掩面而逃。

第23章 除旧迎新

第二日便是除夕，府里又陆陆续续回了不少人，见过的，没见过的，平时空空荡荡的镇北王府，突然热闹了起来。

顾出云早晨被凌战野吻醒，打着呵欠给他拿了新袍子，“爹的我已叫人送去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黑线鎏金的袍子，贵气逼人，凌战野穿上，果然分毫不差，顾出云满意的点了点头，“怎觉得你又长高了几分？顶天了，相公。”

凌战野亲了他一口，“娘子，你的呢？”

顾出云摆了摆手，“我来时做的新衣裳还没穿完，不似我们世子，小可怜儿，惹人疼。”

凌战野用胡子扎他，“你又听丫鬟们编排我了？”

顾出云点头，倦懒道，“可不是，听的潸然泪下，”他抱着凌战野的脖子，把脸藏在他脖子旁，“哥哥疼你。”

凌战野哼笑了一声。

顾出云听着就心里一抖，某处隐隐作痛，想跑，“别……”

凌战野把人逮住，脱下新袍子，好好疼了他一番，逼着他叫了无数声哥哥。

两人胡闹了一场，起来时天色就不早了，又忙着贴各个门儿的年画对联，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顾出云先站了起来，“父王，我去看看饭备的如何了。”

赵泽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世子妃！我陪你一道去！”

看着那两个人走远，凌战野才收回视线，继续和他老爹说话。

“……我看那事儿可行。爹，您怎么看？”

镇北王喝了口茶。

凌战野挑眉看着他爹，“您老又有何高见？”

镇北王鼻子呼呼喷出两口气，“你个臭小子，有你这么和自己老子说话的吗？”

凌战野不置可否。

镇北王摸了摸胡子，“你把十三影给你媳妇儿了？”

凌战野“嗯”了声，“明知故问。”

镇北王作势打他，凌战野把茶杯塞在了他手里。

顿了片刻，镇北王放下茶杯，压低声音挡着嘴问，“怎么？不找那坠子的主人了？平日当个宝贝似的护着。”

“早就憋不住想问了吧？”凌战野靠在椅背上，佻达一笑，“我把玉坠也给他了。”

镇北王目瞪口呆，半晌，给他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好儿子！像你爹！”

凌战野想到那日顾出云的反应笑了笑，他以为玉坠是号令十三影的信物，却不知自己送出的是两份礼物。

吃团年饭时极为热闹，天南地北回来的，竟有三十多人，一人一榻，摆了满厅，府里下人本就不多，顾出云做主给他们也开了一席，在偏厅摆了两大桌，菜一上齐，众人便一同入座了。

凌战野和顾出云在门外放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来时，凌战野捂着顾出云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顾出云：“？”

两人默然相视了片刻，顾出云粲然一笑，大声喊道，“我也是！”

凌战野挑眉，“什么？”

顾出云哈哈大笑，“我说我——”

门突然被推开，赵泽安几个慌里慌张的跌了出来，顾出云的笑僵在了脸上。

镇北王在里头吹胡子瞪眼，“什么爱来爱去的？羞不羞！”

他装模作样的摆着手对一群老将军道，“见笑见笑，犬子愚媳没出息！哎！”表情却很有几分炫耀的意思，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大家新年好啊！”

“啧啧啧！”众人笑闹着举杯，“王爷新年好！”

凌战野和顾出云红着脸在老王爷身边入座，相视一笑，碰了个杯，共饮除夕酒，辞旧迎新时。

第24章 变故伊始

新年头几日，大家都惫懒，顾出云不知是不是受了氛围影响，每日竟也不想动弹。

镇北王初二已经奔赴前线，压着凌战野陪媳妇过完正月再走，但凌战野每日也忙的脚不沾地。

府上诸事皆要顾出云做主，他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对应。

荣叔正和顾出云对各府的礼品单子，他瞧了顾出云一眼，“夫人不如小憩片刻？”

顾出云打了个呵欠，摆摆手，“越发懒了……柏府送的料子我瞧着不错，数量也多，叫人缝成衣裳送到前线去吧，将士们过冬不易。”

荣叔有几分诧异，顾出云瞧着一直冷冷淡淡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没想到他身居暖阁还能想到在外将士。

“夫人宅心仁厚，东北有福。”

顾出云轻笑，“我虽不懂那些，但总归是记挂咱们自家里人的，将心比心，也不愿其他将士们受苦罢了。”

荣叔颇有感慨，“王妃若能亲眼得见夫人一面该有多好，想必也能放心！”

顾出云初到辽城便常听闻这大名鼎鼎的镇北王妃，那时只是心里赞一句巾帼不让须眉，如今再听感觉却大不相同，那是凌战野的生身母亲。

“母妃……天上有灵，定会保佑父王和世子。”

荣叔偷偷抹了抹眼角，连连点头，“当是如此，当是如此！”

两人把东西归纳完毕，顾出云又拟了几个单子叫人送出去，闲下来时已是傍晚。

“十五的戏班子怎么样了？”十五看戏是大衍开国以来便有的习俗，年年如此。

荣叔笑道，“今年戏是世子亲自定的，选了《花为媒》和《良宵》两出，戏班也早已请好了。”

顾出云常年驻守南疆，条件艰苦，以往其实没看过戏，也不太懂，听是凌战野定的就放了心。

“夫人！王家表少爷来了！”紫芸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一身血呐！”

守在门口的凌海赶忙搀了她一把，把她带到顾出云面前。

顾出云皱眉，“人现下在哪？”

“进门便晕了！奴婢就近安置在南苑，已派人去请大夫了！”

荣叔吓了一跳，“几少爷？这大过年的，怎会出这种事儿？”

“是三少爷！像是被砍了好几刀，勉强撑到王府来的！”紫芸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再怎么镇定，心里也是慌了的，“夫人快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