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人当配第一剑客(9)

作者:鼬饼 阅读记录

不过这也正常,对于他们这种人人喊打的臭虫而言,最重要的求生之道,便是保持自己的行踪飘忽不定,不被他人所察。

“胡知这个名字,是我从盟中一位姓王的大哥口中得知的。”

“王大哥他们在三月前,曾为临江商会的商船护航,途中遇上了胡知。当时,因为觉得只是艘小船,所以派遣的人手并不多,海寇一来,就……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些海寇常常在烧杀掠夺过后,都会确保周遭再无活口。落到他们手中的人,轻则,抛尸礁岸,任由海鸟食腐;重则切骨断肉,掷入海中,喂以鱼食。

“商船上并无他人生还,只有王大哥,因是天生的右心位,异于常人,所以才侥幸假死逃脱,倒在礁石角落处,被途经游历的梵泽寺佛医救下,送回了盟中。”

“……但王大哥被救起时,全身伤口被海水浸泡许久,已然溃烂,再加上经脉俱碎,只活了两日。”

说到此事,闻人晏的眼眸暗了下来。

他只要闭上眼,就能忆起王大哥临终时的模样。

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那些贼子,像是身上有发泄不尽的暴虐,即便是杀人,也不愿意给人个痛快,非得先把人凌迟一顿,把人身上的肉与筋骨都给挑烂,才最终落下致命的伤。

王大哥临终前的话也依旧言犹在耳。他说:“少主,我运气好,尚能再看一眼妻儿,尚能埋骨家乡,可商船上那些尸骨无存的兄弟,如何能瞑目!如何能!”

是啊,如何能瞑目。

一时间,厌恶与愤恨在闻人晏心口处膨胀,烧出一道难以扑灭的火,让他恨不能现在就往那胡知身上千刀万剐一番。

殷寻坐在一边,默不作声地斟了一盏茶,放到闻人晏的手边。

他这人从来不会开口劝慰什么“逝者已已,莫作伤怀”,只会像此时这般,无声地提醒“今人犹在,当看前路远,不负亡者意”。

闻人晏饮了一口茶,感觉有殷寻在他身边,心神总会安定得特别快。他定了定神,继续讲道:“王大哥说,胡知有黥面。他看不清上头的字,却看清了其上的边纹,是滚浪点珠。”

“宣州一带。”殷寻应声。

“没错。阿寻你当初破开了桥市上那盗贼的面具,其下露出的一小块脸上,也有宣州印。”

说着,闻人晏松了松紧皱的眉头,回过神来想起,他现下还在过生辰,不该把自己浸在沉重的气氛中。

于是眼眸瞪大了些许,俯身向前,凑近殷寻,指尖压在自己眼下的泪痣上,语气上扬道:“我会挽弓射箭,目力极好,不会看错的,真的。”

他当时就在不远处看着那上蹿下跳的盗贼,能记得他脸上的黥面,与王大哥口中描述的,胡知脸上的位置一模一样,再加上这些时日的多番着手探查,现下已经能确定很多事。

“我知道。”

殷寻被闻人晏邀功似的动作逗得有些无奈,轻笑着问道:“此事,有几人知晓?”

“算上你我,五人。”闻人晏打开手掌,比了一个“五”,旋即又问道:“阿寻没把海寇一事告诉旁人吧。”

他觉得应当是没有的,否则殷寻不会特地等到现在才与自己说起,早在白天的画舫上,就该坦然质问了。

果然,很快他就听到殷寻轻声答了一句:“并未。”

“你特地让张堂主送信予我时才提起,我想……或许是别有用意。”

所以就连向殷梦槐请求离庄时,也都只是说是他自己想要参加武林大会。

“嗯……盟中有内鬼,我想看看能不能借武林大会一事,钓上一钓。”闻人晏坦言道。

“阿寻可有发现,信外所用到的封缄隔三岔五便有不同?"

殷寻点了点头,不用闻人晏再继续多说什么,起身从房中的书案上取了纸笔,把这月来收到书信的纸笺、封缄特点一一分门别类写下。比如张盛亲自送的信,封缄纸白,有缃色暗纹;其余的,或有桂香,或有他香,时而偏黄、时而染粉……时而用的仅是粗纸。

闻人晏在封缄和信内都作了文章,变换着花样用上各种名贵难寻的纸笺,且还添了不同的特殊香料留作记号。一旦拆开,就很难找着一模一样的去复原。他以往在殷寻的事上没少造作,所以此番这么花里胡哨地搞一通,也完全不会引人生疑。

当然,既然是钓,就不能真让他们探知到什么。所以唯有一封,因提及海寇的事,闻人晏交给了自己绝对信得过的张盛亲手相送。

他在一旁看着,心中忍不住接连感叹,说不愧是阿寻,当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嗯,也有可能是他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下莫名其妙地开始自豪了起来,冒出了得意的泡泡,便听见殷寻边写边问道:“百余书信,都是为了寻出内鬼?”

那倒不是,很多确实是我单纯想写给你看的,全部都是我想与你说的话!

闻人晏心道。

毕竟要试内鬼,根本没必要试百来封。

但转念一想,闻人晏突然又想端正端正自己的形象。

想在殷寻面前郑重地声明一下,他,闻人晏,还是会干正事的。

左右权衡间,他最后夹杂着四分不愿、三分委屈、两分倔强、一分别扭地“嗯”了一声。

第8章 不再是孺子

卯时,天还没亮透,黑云凌空,压得那高大巍峨的宗祠愈发庄严肃穆。

闻人大美人难得换回了端正的男子礼服,抹去了胭脂粉黛,站在这似山峰般垒叠起的先祖排位前,貌似是在认真地听那冗长的祝辞,实际上神思早已飘到了九重天外。

他在心里挨个地数着,自个在这宗祠里罚跪过的次数。

闻人晏是个天生的闹腾命,大祸不会闯,小祸不带停的那种。每当他折腾出什么事来,他的父亲闻人竹雨就会使出所有严父都会使的那一招:

罚他跪宗祠。

但闻人竹雨怎么都没料到,他的这惩罚,不仅没能让闻人晏安生些许,反倒让他总结出了一个歪理:

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大事,全都只需在宗祠跪上一跪,就可以被原谅。

然后秉承着这个歪理,更加卖力地闹腾。

而闻人晏在宗祠跪得最久的一次,跪了足足有一天。

且是他自己罚自己的。

他当时方及束发,面对着闻人家的列祖列宗,认真而郑重地说自己是个不孝子孙,对不起先祖们,他有的心上人也是个男子,生不了孩子,不能替他们延续香火了。

又说,不过这也没关系,他还有个叫闻人丰的弟弟,只比他小两岁,与一个小娘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情相悦,不出意外的话,等年纪合适了就会成婚,让先祖们可以放心地把重担交到他这位同胞弟弟身上。

然后跪满一天,认定先祖们都曾是心胸开阔的大人物真英雄,自顾自地替他们原谅了自己,开开心心地接着找他的阿寻去。

想到这一茬,闻人晏原本一脸的端正霎时有些绷不住了,忍不住一笑,结果被上座观礼的闻人竹雨给抓了个正着。

闻人竹雨身为云麓书院的一把手,平日里面对的都是将来要入朝拜官的学子,架子端得足,本身又一肚子书卷气,活脱是个一板一眼的酸文人。

其幼子闻人丰也是文文弱弱的,再加上静雅的何清池,他们这一家只有长子闻人晏活泼放肆得格格不入,要不是亲眼见着何清池怀胎十月把他生出来,都要怀疑这货其实是半路捡回来的。

他狠狠地朝闻人晏送上一记警告性的眼刀,生怕自己儿子会在冠礼上又做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好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闻人晏难得安生了一回,除了被抓包的那一笑,其余时候都规规矩矩的。

等到祝辞念完,就是大宾授冠赐字。

主持闻人晏冠礼的大宾是闻人松风。他靠坐在主位之上,动作很是迟缓乏力,脸上也没多少精气神,完全没有昔日“狂刀”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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