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反扑计划(90)

作者:梁三小汉 阅读记录

“荆澜生。”

于顽嗓子涩苦,声音还没传到门口就消散掉了,但门却应声而开,走进来一位金发栗眼的护士,护士走近查看仪器数据,惊喜地说了些什么,于顽脑热得发懵,护士又嗒嗒地出去,再进来领了一位亚裔护士来。

亚裔护士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你的爱人告诉我们,要让他第一时间知道你醒了。”

“他在哪儿?”于顽扶着胀痛的脑袋,掀开被子,还有船上那些人,到底怎么样了。

两名护士忙绕过床尾将他按回去,“那位先生去警察局配合调查了,他说很快会回来。”

是了,昨晚当地的救援队是出动了的,于顽又问昨晚船上的人都救上来了没有,护士只说不清楚,但医院来了很多人。

等到护士检查完毕出去之后,于顽翻身下床,沿着医院走廊,从各个病房玻璃上看见几张还有点熟悉的昏睡的脸,到楼梯处,看见一个蹲身抽泣的背影,于顽停住,喊了声。

“陶子然?”

陶子然愣了下,转过身,眼底红血丝多得吓人,颤巍巍站起来,摇摇晃晃朝于顽扑过来,于顽后退两步,被他抓住病号服领子,陶子然脸上鼻涕眼泪一塌糊涂,揪着于顽衣领摇,梗着嗓子吼:“你说我妈会没事的!她好端端的为什么淹死!就是你们要抓什么犯人,把我妈害死了!”

于顽头本来就痛,被他一摇更昏了,皱紧眉头对陶子然说:“事情没你想得…”

“我不管!你们赔我妈的命!”陶子然眼底发红,把于顽一把推向楼梯口,于顽一个没站稳,脚下一踩空,急忙甩出手臂抓栏杆,但用力过猛背部一下子撞向扶栏,当下五脏六腑一震,稳住身形,于顽抬头,陶子然泄力坐在楼梯口嚎啕大哭,于顽想说点什么,张了嘴又闭上。

他没办法和陶子然共情,正如他昨晚不能和那个黑袍人一样共情,黑袍人和37位游客,他不能判定谁死得可惜,谁又死有余辜。

背上的痛感开始迟缓地蔓延上来,于顽皱了下眉,似乎自己越来越不耐受痛苦了,明明以前最能忍痛,溺了回水感觉十几年身白练了。

陶子然被护士带去休息区,于顽沿着原路回病房,突然在自己前面那间看见明家的侍从,于顽打了声招呼,妇人见是他,一改昨天鄙弃的态度,恭敬地把人请进去。

病房内人不少,但都保持绝对的安静,病床上的明天戴着氧气面罩,呼吸还算平稳,明母在一旁照料着,侍从则照顾着另一张病床上的明亚彭。明母见于顽进来,没有了那副坏脸色,对着于顽诚恳地鞠了个躬,于顽喊着别别别,摆着手忙把人扶起来。

明母泪眼婆娑,“谢谢你把我们家两个小孩救上来,他爸又昏倒了,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顽当然记得昨晚拉了明天和金灿上来,也有点印象是明父被踹了一大脚,但和明母一样是没有落下水的,于顽看了眼病床,问这两人情况怎么样。

明母抹了眼泪,说没什么大碍。

于顽也松口气,看向休息得不是很好的明天,氧气罩里白雾起散的比一般人要快。于顽移开眼睛,对上一直盯着他看的金灿,小姑娘倒没什么不适,安安稳稳坐在床侧,黑色的眼睛盯着于顽不放。

于顽对她笑了下,转身离开病房,替他们关上房门后,转身撞上个硬邦邦的胸膛。

“嘶…”背上的痛处被连着一震,于顽眯着眼睛,“荆澜生你身上镀了层铁吗。”

“乱跑什么,”荆澜生微微低头,“这儿都是外国人,等下把你抓走。”

于顽抬眼瞅他,“大哥,我24岁,不是4岁。”

“24还这么不让人省心,自己没力气了还要去逞英雄救别人?”

于顽噎了一下,就知道他会提这个。

“你不是来救我了吗…”于顽不占什么理,底气却还很足。

这次噎的是荆澜生,这种被全盘托付信任的语气哄好了自己心里的那点不悦,他喜欢被于顽需要的感觉。

荆澜生盯着于顽,突然冒出句:“你发烧了?”

于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荆澜生骤然拉近距离,温凉额头抵上于顽的,头发织连在一起,鼻息混着鼻息,走廊里行走的医护病人都快进成了虚影,两人距离太近,于顽双眼聚不了焦,只看见荆澜生形状好看近在咫尺的唇。

昨晚亲了自己两次的唇。

于顽更烧了,脑袋昏昏的不清楚,追着额间温凉往前凑了一下,荆澜生却掌住他后颈拉开距离,好像真的只是在试温度而已,手摩梭着于顽颈后发烫的皮肉,看于顽发懵后又装咳躲闪的窘样,唇角弧度浅浅。

走廊行人好像又恢复正常速度,金发护士的声音传来,还是那幅惊喜的语气,于顽听不懂意大利语,但貌似多了点打趣的意思,荆澜生礼貌回答她,竟也勾出点笑容。

回病房路上,于顽问护士说了什么,荆澜生笑意不减,说:“她祝我们新婚快乐。”

于顽切了声,懒得揭穿他那点小把戏,他发现自己对荆澜生占些口头便宜的行为越来越习惯了,昨晚沉下海里时心里那点小九九又像泡泡一样咕噜咕噜冒上来,但被捞上来后又稍稍退缩了点,心境不如昨晚那样敞亮,所以要不要和荆澜生说些什么……

荆澜生推开房门,于顽还在迷糊纠结时他已经切换了正经人状态,“昨晚落水的人都打捞上来了,船上共104个人,名单上那37个,溺亡34人,重症监护室2人,失踪1人,其余的游客共67人,溺亡6人,另外61人都没什么大碍。”

于顽梳理着这些数据,听到死亡人数后顿了一下。

荆澜生把他推上床替他盖好被子,强硬地把人摁进松软枕头中,捧起于顽裹着纱布的手心,说:“如果不是你,伤亡会更多。”

被绳子划烂的手心,隔着纱布被荆澜生轻吻,热气钻进伤口有点刺疼,但荆澜生看着他的目光像去除苦味的汤药,他说:“你拉住了绳子,让很多人没有落水,你带着救生圈在海里救了很多人,如果不是你,他们撑不到救援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因为你,他们才得救。”

汤药流进伤地,伤口开始愈合。

于顽从来没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过,他习惯在坏事发生后,预设各种‘要是我…’的可能,然后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不喜欢不团圆的结局,所以他像高行嘴里说的一样,敢跳楼抢刀敢玩命,他觉得自已是要帮别人达成安全的结果,但现在荆澜生看着他,告诉他说自己是他人重获新生的主要原因。

澄净琥珀色泽晶润,于顽别开眼,呼出口气,又问凶手的事。

荆澜生调出张图片,那是张完全陌生的脸,遗体已经启程运回国,身份还得等局里确认才能知道。

“还有船上的海员,他们是死士,事先服了毒药,你救人的时候正好毒发,全部死了。”

“死士?”于顽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知道这样的存在,但这也意味着昨晚行凶的一伙人全部死亡,基本不太可能挖到什么新的信息。于顽想起昨晚那个黑袍人,也不像是来完成任务演戏的,但一个为复仇策划了这么多的幕后黑手,就这么死了吗。

凶手的复仇链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凶手的角色如果像他们所猜的那样是逃亡的受害者,那他复仇的对象是怎么挑选的,靖宁的三起剖腹杀人和对这37名游客的蓄意谋杀,这些人有器官贩卖组织的人,有器官购买者,都有联系但似乎并不直接,于顽又仔细看图上凶手的脸,直觉事情绝对没这么简单。

配合当地政府的调查工作又耗费了将近一天时间,在此期间于顽被荆澜生强制要求休息,如果不是大使馆出面加快进程,于顽现在还不能踏上回国的旅程。

荆澜生的私飞于顽感觉都坐习惯了,小沙发被专门改造了一下方便他睡着,但今天躺了一天,背上起茧子的于顽快睡吐了,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和荆澜生对抗了几把床上柔道,最终取得暂时性胜利,成功从床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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