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失晓枫(43)

令人难堪的是,这锭银子对他来说,算是不小的赏钱了,给人弹三弦,一天能攒个几十文就算不错。他以前虽然手头不富裕,但是三五两银子的也能拿得出手,但这一年来,经他手的只有铜钱,这么重的一锭银子很久没摸过了。

他把银子往床头的稻草里一塞,郁闷得无话可说。他还以为林以风醉后把他认成了姑娘,事后必定会后悔。可是他听到林以风走之前神清气爽的语气,哪里还没回过味来?

只怕一开始就知道他是男的,故意装醉来弄他!林以风忽而伤心忽而愤怒,如此这般地装疯卖傻,就是为了让他失去戒心,不然他拼死挣扎起来,林以风未必能得逞。

可恨林以风强行逼迫地上了他,还要嘲笑他淫浪……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是怎么了,明明这一年都清心寡欲过来了,偏偏被林以风胡搞瞎搞,居然高潮了那么多回。

最可怕的是,他说他还要来!

白银枫一想到此处,就不由得心惊肉跳。

倒不是说他就怕了林以风了,即便他现在武功全失,但借助柴刀什么的也不是完全不能反抗。可要是真的伤到了恩客,吴姐姐可不会饶了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完了,这地方不能留了!

白银枫第一个念头就是收拾包袱走人。他最初留在京城妓馆,除了担忧唐晓雾安危以外,还想暂时养伤,即便眼睛不能恢复,武功恢复一些也是好的。

整整一年唐晓雾都没消息,想必他不会再回京。但他的丹田却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此生或许都要像现在这样,力气比普通人都还有不如。

当初小兴哥把他带回来,是看中他一身膀子肉,把他当半个打手看待的,后来发现他越发纤瘦,有一次差点没被一个吃霸王餐的嫖客打死,小兴哥也就懒得再理他了。幸好他赶快把弹三弦的手艺练了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现在的三弦还没算绝活,离开爱晚楼,却又不知该如何谋生。

或许那林以风只是口头上吓吓他,未必会来。再说,要是那林以风真的盯上了他,他一个瘸腿的瞎子,还能逃到哪去?至少吴姐姐肯定会帮林以风捉人。

罢了,反正他这条命是捡来的,活一天算一天,多想无用。

林以风离开时估摸着已是寅时,六月天亮得早,料想没多久就应该天亮了。

姑娘们早上送了客出门,照例要温水洗漱才去睡觉,以前是刘厨子过来敲他的门来找柴火,三两次以后,白银枫主动提出帮忙烧水,反正自己住柴房,别人敲一次门他也醒了,他烧水的话,刘厨子还能再多睡会儿。

刘厨子自然十分满意地答应了,平日里菜剩得多了,也会多匀他一些。

估摸着时间应该快到了,他没敢拖延,勉强坐起身,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浊液从甬穴中渗出,好在流得不多,到穴口也只有几滴,不需他如何清理。以前和唐晓雾做的时候也是这样,唐晓雾戏言说是都被他吃了,他没当真。想必是自己的内穴比较细窄,没能流出来。

这次依旧如此,倒是自己射的体液到处都是,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情欲的味道。他眼睛看不见,勉强扶着腰坐起以后,只能用巾帕胡乱地把床上的稻草擦了擦。

他稍稍安心了些,去了厨房,厨房还没有人,锅里还盖着昨天晚上的一些锅巴和剩菜。

被折腾了一晚上,他又饿又乏,趁着烧水的间歇,顾不得饭菜是冷的,吃了一碗。这才有时间把巾帕洗了,再擦了擦身子。

那林以风口中虽然对他的亡妻无比思念,却能在一个妓院里找十个姑娘,最后上床的居然是一个乐师。要说林以风对妻子有多怀念,白银枫是一点也不信。一个妓院就能找十个八个和妻子像,那可真是见了鬼了。

而且这人男女不忌,又色迷迷的,找和亡妻相像的人,多半只是一个他招妓的由头,不然和他家里没法交代。

是了,他排行第五,往上还有几个兄弟,大概林家和白家差不多,是一支很大的家族。

白银枫想到自己去年离开白家时,心怀梦想,志存高远,觉得最差以后也会是一个护院,哪里会想到会落到今天这般境地。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求助白家。虽说开玩笑的时候会提一嘴,说自己是白家少爷什么的,但他离开白家后,便和白家再无关系了。

第39章 雨夜

自从那晚以后,白银枫就没敢再去前院,唯恐林以风又来爱晚楼。

可能那林以风原本未必对他有意思,多半是见他瘸腿瞎眼的样子比较逗趣,所以才借着酒意强迫他。毕竟他和女子之间差得极远,像林夫人的可能性不大。而林以风要是有龙阳之好,大可去小倌馆去,那边的美少年更符合他们的喜好。

林以风只不过对他一时兴起,但他若是在林以风面前转悠,那可就未必了。

他没能见着林以风的容貌举止,单听他的声音,都能知道他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纨绔子弟。这种人平日里斗鸡斗蛐蛐都能玩个半天,若是觉得他好玩非要玩会儿,他可弄不过林以风。

白银枫缩在厨房好几天,鸨母叫了小丫头让他去前院给姑娘们弹三弦,他便假称自己身体不适,休息几天,以免过了病气给姑娘们。

他这么一说,鸨母便不再催了。妓馆是有固定请的医馆的大夫的,吴姐姐刚把他带回来那段时间,有个姑娘病了,吴姐姐请大夫上门看时,顺便帮白银枫把脉。当时白银枫还担心那大夫瞧出什么,结果那大夫来了几次,都说他身体异于常人的虚弱,只能用最上等的药材慢慢养个几年,才免于早逝,但眼睛和腿脚是定然治不好的。

吴姐姐让大夫给他诊脉,只不过是顺便,一听说要好药来养,她便不吭声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在她眼里,姑娘们才是妓馆的摇钱树,他只不过是捡来的瞎眼乐师,只要暂时保住他的性命,不给妓馆带来晦气就行,哪可能花大钱给他养病。

这次白银枫因病告假,吴姐姐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去前院给姑娘们弹三弦,多挣的那点赏银还不够请大夫的。

白银枫便整天窝在厨房这个时常有人来来往往的地方,连柴房都不敢回了。不过他在厨房能帮上的忙不多,只能做一些洗菜、烧火、砍柴这种简单的活,掌勺是不可能的了。

刘厨子性格有点油滑懒散,为人还不错,看到他汗流浃背地蹲在灶台前面看火,时常给他塞一个饼子或者一个馒头充饥。好在是夏天,客人们点的菜大多是凉食,需要开火的菜不多,不用做菜了以后,刘厨子就早早打发他回柴房歇息了。

白银枫实是不想回柴房,但刘厨子语气不容拒绝,他也没有留下的借口,已经到晚上,厨房已是无事可做。

他用冷水洗了洗身子,便回柴房去了。

六月的天气,十分炎热。刚刚沐浴过不久,身上便又起了些薄汗。

空气闷得慌,呼吸都似乎变得困难。所幸没多久天空打过一声雷,即将下雨了。

白银枫才有些恍然,或许热得这么难受,正是因为下雨前吧。今夜若是有雨,必然好过得多。

前院的房间惯例是有冰的,房间里放一个巨大冰块,一进便是通体的凉爽。他这里是柴房,断然是没有冰的,只能靠着偶尔下一阵的雨来解暑。

听到细密的雨声由远而近,白银枫便跛着脚,摸索着走到窗下。

柴房窗户高窄,他只能勉强推开一条窗缝。

一阵凉风习习,从窗户漏下,吹得身上瞬间松快了起来。

他站在窗边吹了一会儿,才摸索着回床上去。

这几天心惊胆战,又加上天气不好,他已经许久没睡得上一个好觉。这天晚上雨声沙沙,又凉快了一些,他几乎一沾床,就睡了过去。

睡到后半夜,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身上似乎压着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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