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之敌(177)

宁灼不去看他的表情:“他们很久不来了。”

他没有告诉单飞白,他的父母正哀伤地站在房间角落,望着他们两个人。

突然,一阵异样的感觉侵夺了他的感官,让宁灼没忍住抓紧了床单:“呃啊……”

单飞白冷冰冰地说:“撒谎。”

宁灼用膝盖去顶单飞白的胸口:“放开我。滚出去。”

然而,猛然袭来的又一阵酸胀,让宁灼的膝盖骤然失却了气力。

在争吵起来前,他们本来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进一步是轻怜密爱,退一步是近身殴斗。

单飞白凑近了,和他耳语:“你不说,那就让叔叔阿姨看着宁哥吧。……看你现在被我干得露出这种表情,他们会是什么心情?”

宁灼登时睁开眼睛,带有几分慌乱地看向墙角。

他的心里有积年的病灶。

闵旻说过,他是赛博精神病——指的是在进行过义肢改造后,生理结构的改变会对心理产生同步的影响。

宁灼是当真相信父母的魂魄还在的。

幻境并未消散。

宁灼的脸轰然涨了血,呼吸急促地抬脚踹向了单飞白:“滚!离我远点!”

他一动,却犯了低血糖。

漩涡一样的眩晕感,将他彻底吞噬其中,那一脚落在单飞白胸口,也软绵绵的没了力道。

在飞速旋转起来的视觉影像里,宁灼的唇齿被撬开,塞进来了一颗薄荷硬糖。

然而,伴随着这个温柔的甜吻而来的,是一场带血的攻伐。

单飞白这次极其暴烈而坚决,几乎是朝着他的心脏冲锋陷阵。

等宁灼的低血糖渐渐好转,他已经被身不由己地挟裹进了烈火一样的风暴。

他很快失却了力气,虚脱一样地向后仰去。

他飘飘荡荡的,似乎已经死去了,就连难以抑制时偶尔发出的声音,他也觉得那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在他神昏力竭,接近昏迷时,有人靠在他耳边轻言细语道:“那我跟你一起死,你让不让?”

宁灼气若游丝:“不让。”

单飞白肺都要炸了,近乎失控地质问:“为什么?”

宁灼的意识在风浪中接近破碎,脑中隐隐绰绰地出现了那个活得精彩纷呈、有声有色的单飞白。

“我只会为了你活……”宁灼在迷离中,不受控制地讲出了一点真心,“你不要为了我死。”

上面的人明显一愣。

接着,有滚烫的东西落了下来。

不是泪,是密密的吻。

第108章 (五)携手

宁灼苏醒过来, 像是做了一场陶陶然的大梦,让人但愿沉醉不愿醒。

然而现实是他稍稍一动,一阵难以启齿的疼痛就让他软回了床上。

他对疼痛的抗性很强, 对愉悦却是陌生而不安的。

所以昨天的后半程, 他一次次用力夹紧单飞白腰身, 半依赖地把自己送到他怀中,仿佛眼前的体温是一切虚幻中的真实。

宁灼耳中回响起了昨夜他神志昏沉时的低语。

“不行……”

“爸爸妈妈在, 不行……”

宁灼面上浮出了胭脂似的血色。

他闭上眼,和自己的身体较了一会儿劲,终于是成功夺回了控制权。

宁灼艰难起身, 几缕头发顺着汗水蹭到了他的唇边, 他也没有心思去整理, 扶着墙, 一步一踉跄地往前走。

步子迈得不能太大,否则会疼,头也会发晕。

宁灼想, 他大概是出血了。

活了二十八年,居然会被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小崽子折腾得走不动路。

宁灼想,他得做点什么。

于是, 他不甚顺畅地走入盥洗室,泼了几捧冷水在脸上。

清理工作昨天有人代劳了, 不必他再费心。

洗过脸后,宁灼找了把一次性刀片来。

他在指尖上试了试,发现锋芒不错。

他走出盥洗室, 垂着手, 一步一步来到单飞白身前。

单飞白也早就被水声弄醒了。

他把光裸的手臂压在脑后,眯着眼睛看宁灼, 目光是无惧无避、无遮无拦的,好像是横下了一条心来,任他宰割。

单飞白知道自己要受惩罚,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

“是长大了。长本事了。”

宁灼一开口,嘶哑的程度让他自己都惊讶了一下。

他的咬字还是惯常的节奏,又慢又轻:“差一点艹得我起不来。”

单飞白眨巴眨巴眼,嘴角下意识上扬了几厘米,察觉到现在不该是笑的时候,就把那一点窃喜和高兴又抿了回去。

宁灼伸出机械手,用虎口挟住单飞白的咽喉,缓缓下压,制住了他,随即另一只手挟住刀锋,扳开了单飞白的腿。

一点冰凉的触感让单飞白不适地眯了眯眼,同时心底浮现出了一点不妙的预感。

他挪了一下腰。

他清楚宁灼的性情。

宁灼真的怒极了,只会直接割人喉咙,不会搞些零碎的折磨。

他舔舔嘴巴,问:“要阉了我?”

宁灼:“没有。剃了你。”

单飞白:“???”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遭受这样的待遇,登时摇头摆尾地要跑,被宁灼又一把按回了床上。

他这一动,就被宁灼稳稳抓住了痛点。

宁灼微微地一笑:“……你怕这个?”

单飞白脸皮再厚,也觉得一张面孔火烧火燎,使出浑身解数要往外挣:“哥,宁哥,我错了,我下次一定等你同意再——”

宁灼一把将被子撩下了床,剥夺了他最后的一点藏身余地:“哦,还有下次。”

宁灼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单飞白也不敢硬躲,只能咬着牙齿,轻轻闭着气。

宁灼手上的功夫了得,一刀一刀,把单飞白刮得寸缕不生,青少年似的粉嫩干净。

单飞白把自己拱进了枕头,一副试图把自己溺死在枕头里的架势。

宁灼把他折腾狠了,心气顺了不少。

“秃毛鸡也不难看。你要不要看看?”宁灼拍了拍他的屁股,“还是粉色的。”

单飞白不怕别的,单在这件事上有着格外的自尊心,闻言,他人不动分毫,肚皮却已经连带着羞成了粉红色:“你,你——”

宁灼扔掉刀片,简单清理了床铺,后知后觉地觉出腰酸腿软:“往那边去。”

单飞白连着枕头一起移动,缓慢挪出了一人多宽的位置。

宁灼舒展了四肢,仰面躺下,心情不错,却也清楚地知道,他们又回到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了。

昨天晚上说过的一切,等于白说。

但他的情绪并不像昨夜那样悲观。

小腹深处泛出的一点酸麻,心脏也连带着一胀一胀的,不紧张,挺舒缓。

这让他难得平和了下来,

抚住那点躁动,宁灼想,刚才单飞白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挺可爱。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一个温暖的躯体慢慢向他靠近了过来。

以前敌对的时候,宁灼需要耳听八方,才能把控住这个矫健而灵活的狙击手的动向。

如今他只要在床的那边动上一动,宁灼就能猜到他要做什么。

暖烘烘的皮肤从后面贴上了他的。

单飞白带着点委屈,问:“腰疼吗?”

宁灼不耐烦地皱眉:“啧。”

一双带着薄薄枪茧的巴掌从后握住了他的腰身,一下下地为他推揉起僵硬的腰部肌肉来。

宁灼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下令道:“轻点。”

单飞白把脸颊在他后背上贴了一贴,表示“收到”。

单飞白夹起尾巴做人的沮丧模样,让宁灼狠狠饱了眼福。

但三天后,宁灼就后悔了。

……新长出来的,实在是很扎人。

失算。

偏偏单飞白看出他不喜欢,就要没皮没脸地往上贴:“粉色的,宁哥不喜欢吗?”

单飞白和当年与宁灼针锋相对时一样,喜欢归喜欢,却也一点亏都不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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