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底律监狱(19)

作者:线石 阅读记录

“嗯,但是……研究资料已经给那个怪物烧掉了,”黎沃消沉地说,“那个怪物跟梅丽长得一模一样,我觉得它就是实验室里跑出来的,可为什么它会哭,会跟我说对不起呢?我怎么都想不通。”

“探究那些不存在的事物,白阳本就抵触这种行为,他们希望所有人只了解他们应该了解的,”兰晴掀起眼皮看了黎沃一眼,随后移开目光,凝视着被空空的咖啡杯,“以前不是叫你通知梅丽不要继续做这样的事了吗?”

“我说了,但我又控制不了她的行为。”黎沃说。

“哼,真是毫不死心的女人啊,明明知道死路一条。”兰晴轻声说,眼里有不知明的光在闪烁。

“最后的结果不一定是死亡吧,像我,我就没事啊,这个记忆都在我脑子里几年了,还有魏贤,他今天早上说回忆起来了,不还是活蹦乱跳的。”黎沃注意到兰晴情绪的变化,偷偷瞟了她一下。

“别这么轻易下结论,像我们这种活在‘混乱’中的人,所有活着的昨天都是幸运,因为你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到来,”兰晴将一缕卷发拨到耳后,神色淡淡的,她停顿了一下,说,“看来梅丽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啊。”

“……喂,别说得这么悲壮,她还不一定死呢,我会找到她的。”黎沃坚定地握紧了拳头。

中午两点,乌云变浓厚了,拨不开它们的阳光在奋力呐喊,可是雨滴已经杀气腾腾地冲到前面,正躲在云中蓄势待发。此时无风,一只蜻蜓扑腾扑腾地飞,它想飞得更高,奈何断了半边翼,从“铝脑万事通”的招牌边上滑落,“咕咚”一声掉进泥水潭里,努力震动残翅的动静打碎了店面的倒影。周围阴沉沉的,应该快下雨了。

萨福将窗户关上,防止突然的大雨漂进来淋湿地板,他背对黎沃说:“我们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关于你说的星空,但无论怎么查,只有好几年前白阳诗报上的一处简短科普——表示那是很久以前的东西,现在早灭绝了。”

“那为什么我会知道?为什么梅丽就可以一直找到线索?”黎沃急切地问。萨福所言跟父亲黎响所说不谋而合。

萨福的身形一滞,随后严严实实地关上了所有窗户,一步步缓慢走回来,将拐杖挂到回到椅背上,说:“……是啊,为什么你会知道,为什么梅丽会一直有发现呢?”

一阵沉默。

黎沃手中的茶早已凉透,但他感觉口干舌燥,仍喝了下去。

是啊,自己怎么会问出这种没意义的问题呢?寻找这个答案,不正是自己如今所做的终极目标吗?可是现在,他已经急不可待了,他不想再让可怕的事情发生,他不想让父亲母亲失去他们喜欢的“自由幸福”,他不想夺走边缘人、铝脑人的“自由幸福”。

如果让重要的人流泪与悲伤,那自己就算真的找到答案了,也会感到高兴吗?

黎沃想问萨福最后一个问题,他直视着萨福,问:

“老师,那我的‘自由幸福’是什么呢?是‘我’的,不是白阳人、边缘人和铝脑人的,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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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是文戏——三位重要的铝脑人都出来啦,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每个人都是黎沃的人生导师呢!

下章也是文戏,会稍微引人深思一点~

第13章 异变(3)

萨福一手扶在椅子上,沉声说:“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黎沃揉了揉后脑勺,说:“我妈说像她一样安安稳稳地在边缘城工作生活,这就是自由幸福,可是,我想象了一下自己每天工作,找到妻子组建家庭,后又重新工作的生活,我却感受不到什么快乐和兴奋,甚至因为不能去探险而觉得有些无聊吧……就是,哎怎么说呢,不是很爽——这就是我需要的‘自由幸福’吗?”

萨福用一种晦涩难懂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十四岁的男孩脑子里有着许多“出格”的想法,在这个时代中能自由思考,实在是非凡的学生,也是颗难得的棋子。

黎沃叹了口气,脑子乱乱的,他干笑两声,说:“感觉吧……问这个问题也没多大意义,算了,就当我一时乱想,也不用回答啦这种抽象的问题,就,就,哈哈……”

“自由与幸福,”萨福坐到椅子上,摸着脸颊上的长疤,“这是两个词,能做自己想做的、能想自己能想的,这是自由;让珍惜、重要的人活得快乐,让自己活得快乐,这是幸福。但是很多时候自由与幸福不能兼得,比如牢笼中的狮子挣脱枷锁,可出来后一直被人追杀,这是自由却不幸福;比如受人观看的杂技猴子每天不愁温饱、工作简单,但一生活在牢笼之中,这是幸福却不自由。”

“但是自由、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被追杀的狮子可能认为这就是‘幸福’,生活在牢笼之中的猴子认为这就是‘自由’,这些不是靠旁人去定义的,”萨福扭过头,与黎沃棕褐色的眼睛对视,这个少年的目光亮亮的,现在的他依旧对一切充满好奇,拥有浇不灭的希望之火,萨福笑了笑,喉咙里像有风箱在抽动,他说,“所以你要找到你自己的‘自由幸福’,还得靠你自己。”

还得……靠我自己吗?

黎沃在心里说。

哈?这不是啥都没说吗啊喂?!不对,好像又说了,啊,但说了很多事肯定的,不过说了啥呢……

黎沃正努力去理解萨福老师说的话。萨福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便秘样子,哈哈笑道:“你才十四岁吧黎沃?”

“……嗯?啊,是的!我十四岁零八个月!”黎沃回过神来,腰背挺直道。

“那你不用逼着自己理解和寻找,你的路还很长呢,不过可以简单地问,‘跟我们生活的那四年,你觉得快乐吗’?”萨福说。

黎沃眼睛亮闪闪的,回忆起那段奔波流浪的流血日子,他感觉心脏疯狂跳动,他正经地大声说:“是的!我很快乐!我很喜欢那段日子。”

“比起在燃料工厂工作还要快乐?”

“是的!”

萨福笑得白色的胡须抖动起来,他说:“那就行了,幸福你已经收获,而自由,本就是‘铝脑人’的标签,跟我们在一起,你一定能找到你的‘自由幸福’。”

黎沃“腾”地站起身,朝萨福深深鞠了一躬道谢——他无比敬仰与崇拜自己的老师,从很早以前就这么认为了。

黎沃看见萨福的茶杯空了,立马说:“老师,我给您再倒一杯茶!”

说完他左找找右找找,没找到烧茶的大茶壶,怀疑是费米那家伙拿进去了,他便快步走到门口,正准备拉开,费米在里面突然推开了门,黎沃的鼻梁被撞得生疼,他不禁冒出了生理性泪水。

“首领!有个奇怪的……唉沃狗?怎么哭了?呜哇,哭起来好丑!”费米嘲笑道。

“啊啊费米!”黎沃捂着鼻子踢他,但是费米压根不理自己,把他头发揉得乱乱的就急忙走向了萨福,将手环放到桌上,开启开关,闪着蓝光的显示屏就投映在空中。

“昨晚的监控传过来了,超过了封禁时间还有人从荒野来到边缘城内,奇怪的是,这两人还没被抓。”费米指着显示器上两个黑黝黝的人影,看身形像一男一女,身材都偏胖。

“经过身份识别,查出来这是魏东与赵秀秀——魏贤的父母,”费米发现黎沃的眼睛瞪大了,他屏住了呼吸,好像不敢相信。费米停顿了一下,狠了狠心,接着说,“但是同一时刻燃料工厂内,他们正在做普通的工作。”

“喀嗒”一声,一根线搭起来了!

“相同的时间,一模一样的人在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情?”萨福沉下目光。

费米点了点头,黎沃的脑子里突然跳出来透明舱中的那两个生物,他不寒而栗。

“荒野来的那两人行踪诡异,专挑监控死角,但又不时露一下面,感觉像故意做给谁看一样,但在工厂晚班结束后那两人便不见了踪影,最后一次出现,”萨福语气暂缓,他瞥了黎沃一眼,继续说,“最后一次出现在魏贤家附近……然后工厂的魏东与赵秀秀下班回家,从那时开始一直到早晨监控显示无异象。接着他们起床出门买早餐、买菜,就像平常一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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