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星辰……

9：53.a.m.

“小乐，来拜黄大仙儿。”伊加乐的姥姥拿了两柱香给他。

“我姥爷拜完了？”

“他拜完了。”姥姥一挥手像赢了一场胜仗。

姥爷在厨房高声道，“黄大仙儿哦，好威风哦。”

伊加乐的姥爷是大学教授，教高数的当了一辈子无神论者，而他姥姥是农村来的女孩儿，打小就坚信自己被黄大仙儿救过，每年或者拜大仙儿的日子他俩就得有这么一出。

姥爷输多胜少，地位不保。

伊加乐的父母离异母亲在国外，父亲也有了自己的家庭，爱的结晶要有爱，没了爱就只是拖油瓶。

伊加乐六岁就和姥姥姥爷过，他爸爸被自己的家庭所累，妈妈在国外总是回来的少打电话的多，两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孩儿，像极了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

伊加乐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少了点儿什么，多数的时候，其实他这次会答应程立雪来两校尖刀班也有姥姥姥爷的原因。

两位老人上了年纪，他妈妈想接老人到自己身边，但是伊加乐也不想和姥姥姥爷分开。

所以伊加乐迟迟没有签保送合同，因为说不定他要考虑出国，如果出国的话他就要正常参加高考。

伊加乐给黄大仙儿上了香，诚心的念了几句。

“姥姥，我上完香了。”

“你说学业顺利了吗。”

“说了说了，我还说平安健康了。”

“回来吧，你姥爷给你熬灶糖了，吃几块儿。”

在他家姥姥不发话是不能和黄大仙儿说拜拜的。

伊加乐颠颠儿的蹦到厨房，姥爷在缠灶糖，低声道，”别听她的，科学才是第一生产力。“

伊加乐要告状，”姥儿！“

他姥爷立马往伊加乐嘴里喂了块儿灶糖。

……

11：08 a.m.

人说武林高手到顶尖儿的就是扫地僧，低调而牛逼。方卿婷看她爸大概还没到顶尖儿。

方野有北方男人的高调，主要表现在他调门儿特别高，她妈妈说菜要买最新鲜的，方野就除夕当天买。

年的气氛早已不如以前了，除夕当天卖菜的摊儿也照样热闹，方野揽着自己姑娘的肩膀道，“那儿有卖澳洲龙虾的啊，婷婷。”

“你又不会做。”

“问问呗。”方野拉着方卿婷挤过去，龙虾很大，跟展品似的摆在方形的小水缸里。

方卿婷怀疑围着的这么多人都是托儿，因为这几只龙虾十分的大，而且他不在海鲜市场摆摊在买蔬菜的地方干嘛。

龙虾说我乐意。

方野也是这么想的，他观摩了那几只龙虾后很满意这几只龙虾的身材，“老板，这个怎么做啊。”

方卿婷觉得她爸开口的一瞬间所有群演都兴奋了，终于有冤大头了。

“蒸啊，螃蟹怎么蒸他怎么蒸，还可以烧你在网上查查龙虾可好做了。”

是吗，方卿婷心里不信。

方野指着水缸里的一只道，“这只龙虾不怎么精神啊。”

此话一出群演立刻开始付费表演了。

“我看很活泼啊。”

“不错了这比海鲜市场的好多了，我刚从那边过来，那边儿的还没有这几个个大儿。”

方卿婷拉着他爸的袖子，“你是来买蘑菇的。”

“没事儿咱就看看。”

方卿婷不太好当着老板的面唱衰龙虾就委婉的道，“那我们一会儿去海鲜市场买吧。”

“咱在这儿买也成。”

……不成。

方卿婷拦不住她爸，方野人如其名，尤其在老板说便宜一百之后，方野每次上当都是从降价开始。

……

12：17 a.m.

梁荫家和孟绵家住的近，但完全不是一个地方，孟绵住在阳光家园，阳光家园往前是科学院，阳光家园往后是四合院群。

梁荫住四合院儿，梁荫的姥姥是非遗传承人，做花丝镶嵌的匠人，他家的四合院儿也是作坊，三世同堂，梁荫时常觉得大隐隐于市。

梁荫的父亲是姥姥的学徒，母亲是牙医，花丝镶嵌是学一辈子的手艺，要有足够的耐心，梁荫的父亲就很有醇厚匠人的味道。

梁汉升十岁就拜在老太太门下，和他妈妈两小无猜，自己捧着长大的女儿嫁给自己最看重的徒弟，梁汉升的人生不属于这个社会的闭环。

他们一家把四合院儿的门关上就有一种早高峰晚高峰那么匆忙这院儿里却只管金银石头和火的感觉。

唯一可惜的就是梁荫和他妈妈一样，手残。

几个月前市长到他们家定了件儿活，梁汉升正在赶工，老太太已经很少亲自动手了，正铺纸写福字。

梁荫在书房打游戏，他妈妈和姥爷在厨房做饭，老太太很有大师的风范有时候梁荫更愿意和她说一些事儿。

“姥姥你知不知道我们班有一个校花。”

“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行，她怎么了。”

“缺心眼儿。”

……

“你一会儿出门是去见她吗。”

梁荫晃了会儿神道，“不是，很多人恰巧有她。”

“那你注意点儿缺心眼传染。”

……

“我心志坚定。”

“也不用特别坚定，”老太太放下笔道，“别窝在那儿了去贴福字。”

“干了吗。”梁荫有点不敢看老太太，只有一点。

“干了。”福字的一角五笔画了朵墨色的花。

“这什么啊。”

“招桃花的。”

……

老太太不是那种死板的老人，她不介意孙子在高三这个略有不合时宜的年纪春心萌动，或早或晚猪都会拱白菜的。

1：53 a.m.

对于程序员来说只要出bug了什么时候都要加班，郝多宇的爸妈熬夜改bug熬的比郝多宇还晚，郝多宇四点多才睡他俩可能要五六点。

所以日上三杆了他们一家三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年也不做饭，也不拜年，就在家睡觉。

3：11 p.m.

夏五不喜欢过年，今年这个年尤其，因为今年他十八了，家里办的很大，他穿着很得体的西装，打很漂亮的领带，喝很贵的酒，可他不想喝父亲共处一室。

其实他爸爸对他很好的，但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他妈妈过世的早，他爸爸养了许多阿姨。

这没什么钱的尚且出轨有钱的养几个怎么了，何况他爸养女人不养儿子，能姓夏的只有他一个。

可是夏五还是不想和他爸在一处，哪怕他爸爸给他办生日会，送他别墅，夏五爱他的爸爸，但爱不是赞同。

相反的，他对他爸有越多的爱就有越多的不赞同。

4：30 p.m.

先坐火车再坐汽车然后大概要走半个多小时，卫丰饶恨自己只有两条腿，冬日农村的田地里一望平原，他一人一行李，被冷风吹着……有逃难那味儿了。

卫丰饶家里没有地，现在还有地的农民都不叫穷人，卫丰饶家里养猪，二十几头，到了临近年关这几个月买的多了，日子能过得宽裕些。

其实按现在的农村人口流失他父母去城里务工也不是不行，但他爷爷奶奶上了年纪身体都不太好，离不了人。

没了高楼林立风要更冷冽些，卫丰饶把自己捂得严实，但还是被冻透了。

等卫丰饶到家时感觉自己从头发冷到脚趾甲，家门敞着卫丰饶进去喊道，“爸，妈。”

家里人多，卫丰饶的爸爸是老大他进家门时屋里正热闹着，炖鱼的香气从厨房穿堂而至，卫立业晃了会儿神才站起来。

“你不是说今年不回来了吗。”

“想你了啊。”卫丰饶上了高中就已经经济独立了，于父母而言让子女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幸苦，卫立业总觉得自己对不起他这么优秀的儿子，所以对卫丰饶也很少管教。

他往厨房招呼一声，“瑞红！快出来，丰饶回来了。”

“丰饶！”厨房里的女人举着锅铲出来，卫丰饶从高二就不长个儿了，但是他妈妈每次见到他还是要说一句，“我儿子又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