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被邪神缠上后(17)

顺着陈三嫂指的方向,三人一起往村东头走。

林佑谦跟在林煜身后,不由嘀嘀咕咕道:“怎、怎么会是寡妇……”

林煜脚步微顿,轻声回道:“他们本来就快结婚了。”

说完这句话,他抿了抿唇,沉默地继续往前走。

十几分钟后,几人在一栋平房前停下脚步。

“我去敲门。”大门紧闭,贺沉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声。

“不在家?”林煜微微蹙眉,“再敲下试试。”

但无论怎么敲,门内都是一片死寂。

陈莲芳确实不在家,他们只能在门口等人回来。

村里没有吃饭的地方,林煜早上又没吃多少东西,这会儿有点饿了。

贺沉似乎早有准备,从书包里掏出一块三明治,撕开包装后递给他。

林煜有些诧异地咬了一口:“就只有一块?”

“嗯。”贺沉应声,“先垫垫,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是……”林煜下颌微抬,“那你们俩就饿着吗?”

“我不饿。”贺沉淡淡一笑,看着另一个人问道,“你饿吗?”

林佑谦连忙摇头:“我不不不饿!”

话是这样说的,但林煜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掰了一块下来:“你尝尝。”

贺沉没接:“我不吃。”

林煜干脆抬手怼到他唇边:“非要我喂你吗,真是”

尾音消失在空气中,小扇子似的眼睫眨了眨。

贺沉将三明治卷进口中时,微热的舌尖不小心碰了碰粉嫩的手指。

指尖传递出又湿又滑的触感,条件反射般蜷缩起来,林煜浑身一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手指。

贺沉咽下口中的食物,喉结滚动了一下,神色如常地评价道:“很好吃。”

林煜有些尴尬,自己最近怎么有点神经过敏了?

无论怎么看,贺沉也不像是那种会故意舔他手指的人……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时分。

“怎、怎么还不回来……”林佑谦蹲在地上,“她该、该不会回、回娘家了吧?”

“不会。”林煜站起身来,“她跟娘家闹翻了。”

鬼司机本名叫陈忠生,和陈莲芳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陈莲芳生得极其标志,十里八乡都没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刚一成年,来家里求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

而陈忠生家里穷,没钱读书,打小就在山上放牛,在田里掏泥鳅黄鳝。

陈父自然看不上陈忠生,说什么也不肯将女儿嫁给他,后来挑了个彩礼最高的婆家,强行做主把女儿嫁了过去。

彩礼则用来给儿子娶老婆,生大孙子。

就这样过了好多年,陈忠生一直未娶妻生子,成了村里有名的光棍。

直到前几年陈莲芳丈夫意外去世,陈忠生无意中得知,婚后这些年她过得非常不好,只因为她生不出孩子,丈夫总是家暴她,还在那方面虐待她。

但陈莲芳长得实在是太美丽了,成了寡妇后村里的男人总是偷瞄她,不堪的闲言碎语也越来越多。

陈忠生一咬牙,把多年攒下来的积蓄拿出来,准备在县城里买一套小房子,求娶心上人,带她离开这里。

但上天,又一次跟他们开了个大玩笑。

“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林煜走上一条小路,“她在芦苇荡等陈忠生。”

芦苇荡是他们小时候经常一起去玩的地方,陈莲芳丧夫后,两人不方便正大光明见面,她就每天等在芦苇荡,等陈忠生收车回来,两人静静地待上片刻,说几句话。

秋天的落日很短,晚霞照射在摇曳起伏的芦苇上,一大片金黄色翻涌如浪。

河岸边,果然坐着一个女人。

她身穿小碎花长裙,坐在石凳子上,不知坐了多久,纤细的腰身依旧秀挺,呆愣愣地望着那片芦苇荡。

三人靠近时,林佑谦不小心踩到了枯枝,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陈莲芳似是从梦中惊醒,一脸欣喜地回过头,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时,神色瞬间又黯淡下去。

林煜心想,她和自己从陈忠生记忆中看到的一样美。

“你好。”他轻声开口,“陈忠生有话要我带给你。”

“你说什么?”陈莲芳猛地站起来,急切地上前几步,“阿生人呢?他人在哪儿?”

“他……”林煜清了清喉咙,“他走了。”

陈莲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走了?走去哪儿了?”

贺沉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瞥开视线。

林煜垂下眼睫:“三天前,开车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不可能,不可能……”陈莲芳松开他的胳膊,踉跄着往后倒退几步,“不可能,你骗我!”

“我没骗你。”林煜掀开眼皮子,直视对方仓惶的眼睛,“警方已经找到他了,只等有人去给他……收尸。”

“你骗我!”陈莲芳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摇头拼命否认,“他开车技术那么好,他开了十年车了,怎么可能会出车祸……”

林煜不忍心说陈忠生是疲劳驾驶,为了避让一条小狗,车撞上护栏,连人带车翻了下去。

他看向林佑谦,示意对方把陈忠生放出来。

林佑谦揭开锁魂镜上的封印符,一缕黑气钻了出来。

就在鬼魂成形的一霎那,流泪的陈莲芳似乎有所感应,泪眼婆娑地盯着那片空气。

陈忠生流着血泪张开双臂,想给心爱的女人一个拥抱,却直接穿了过去。

陈莲芳哽咽道:“他说要我在芦苇荡等他的,他说过几天就娶我的……”

那天她早起,莫名有些心慌意乱,打电话给陈忠生,叫他今天不要跑车了。

但买房的钱就快攒齐了,他没听她的话,哄了几句后一如既往地出车。

到了傍晚,她打电话给他让他早点回来,他答应了,说再跑最后一趟就不跑了。

然后,他的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他攒的钱都存在银行卡里,那张卡他就放在床头柜的小盒子里,密码是你的生日。”林煜一字一句,传达着亡灵的遗愿,“他想让你把他看好的房子买下来,住进去。”

陈莲芳瘫软在地上捂住嘴,从指缝中泄出悲恸绝望的呜咽。

“他怕你一直在芦苇荡等他……”林煜看向那只残破的鬼魂,“他想告诉你,以后如果遇见合适的人,跟那人好好过日子,如果没有合适的,就自己一个人过,别委屈自己。”

陈莲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断哭着摇头。

“他这一生中最后悔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没在那年鼓起勇气带你私奔,第二件事是那天没听你的话好好待在家里。”林煜长长吐出一口气,“现在他只想让你好好活着,十年二十年,他会一直在那边等你。”

最后一丝天光隐去,陈忠生恢复了生前的样子。

他蹲下并不高大的身躯,颤抖着给心爱的女人最后擦了一次眼泪。

*

将哭到晕厥的陈莲芳送回家,贺沉联系送他们来的师傅,接他们回镇上。

送走鬼司机后,林煜的情绪明显很低落,一直垂着眼睫不说话。

贺沉抬手揽住他的肩头:“他们很幸运,能遇见你。”

“嗯?”林煜茫然抬眸,“什么?”

“你与鬼魂共感的能力,很了不起。”贺沉望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死后和最爱的人好好告别。”

不知为什么,林煜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人与他说过类似的话。

但仔细追溯,又了无痕迹……

很快,约好的出租车师傅赶来了。

直到下车后,林煜脑海中仍然盘旋着那句话。

“林煜。”贺沉忽又叫了他一声。

林煜下意识应道:“怎么了?”

“你那位弟弟……”贺沉看了一眼落在后面的林佑谦,“是不是看我不太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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