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身男人的白日梦(121)

他知道佟野想问,却担心揭他的伤疤,所以小心翼翼的。

荣夏生看看他,笑着说:“小野,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我们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佟野想问的太多了,却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他恨不得高价求一个能时空穿梭的仪器,让他回到荣夏生出生的时候,陪着这个人把这三十年从头走一遍。

到他出生的医院,听他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哭泣。

到他上学的地方,听他完美地回答老师的问题。

趴在他家窗边,看着他开着台灯读书写诗。

坐在他的身边,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没有人陪伴的夜晚。

佟野又想起那首歌,《城里的月光》,第一次给荣夏生弹唱这首歌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那些歌词其实好多都是荣夏生的真实写照。

大概因为在歌里看到了自己,找到了共鸣,所以才格外喜欢。

前面亮起了红灯,雪越下越大。

“我从小就不知道我爸爸是谁,”荣夏生伸出手,手心盖在佟野的手背上,然后被对方握住,他浅笑着说,“好像我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角色将会永远缺席于我的生命,从小到大,并没有因为家庭的残缺遭到别人的区别对待,所以,我遇到的人其实都很善良温柔。”

佟野看看他,拉着他的手亲了一口。

“因为你本身就善良温柔。”

荣夏生笑了,轻声说:“从小我跟着我妈妈,她对我很好,虽然我们家的相处方式在外人看来好像过于严苛冷漠,我们像是被迫捆绑在一起,被迫生活在一起,我被迫跟着她,她被迫抚养我,但其实,她并不是这样,她对我有她自己的一套教育方法,可能不被大多数人认同,但我们相处融洽。”

佟野没有多问究竟是什么样的教育方法,他没有立场去评判,却必须承认,至少这样成长起来的荣夏生内心柔软可爱。

“大概她早就知道自己会很早就离开,所以很少会插手我的事。”荣夏生说,“我15岁的时候她就被查出癌症,那时候我的世界如遭雷劈,她却很淡然地说死亡是人生必定要前往的终点,没什么可难过的。”

人从一出生就注定要死,区别就在于早或晚,以及,在这段或长或短的日子里,留下了什么样的痕迹。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荣夏生觉得,自己时间紧迫,其实人生并没有很长。

大概是因为妈妈生病,以及后来的去世,让荣夏生开始变得很敏感紧张,他开始不断给自己施压,不断逼迫自己变得更好。

然而,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对自己的人生无可奈何。

越是着急,越是毫无成效。

他日复一日的看着平庸的自己,愤怒又无力。

压抑,痛苦,疯狂的对自己进行暗无天日的自我否定。

这些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

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寡言柔和的,对自己却苛刻又残忍。

他的空间密闭到几乎无法继续呼吸,如果不是佟野的出现,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是重压之下终于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还是终于不堪重负,彻底变成一个与世隔绝的疯子?

荣夏生不敢想,也不愿意想。

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就只是幻想而已,他如今的轻松幸福才是真实的。

荣夏生说:“小野,我曾经以为人是不需要陪伴的,可是你让我知道,原来被陪伴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从陵园回来的晚上,佟野一直抱着荣夏生亲个不停。

他怀里的人,体温好像永远低他几度,他们赤裸相拥,他紧紧地把他的宝贝抱在怀里,想把人捂得暖呼呼。

佟野亲他的眉心,亲他的鼻尖,又去吻他的嘴。

捏他的耳垂,抚他的脖颈,又去蹭他的心口。

荣夏生说:“不睡了吗?”

“不想睡。”佟野粘着他,“都考完试了,谁要睡觉啊?”

两人在屋里胡闹,声音吵醒了趴在房门口睡觉的辛巴。

小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在门口喵喵叫了两声,见没人理它,又继续趴下睡觉了。

荣夏生小声抱怨:“你轻点。”

“我不,”佟野说,“让它听听也好,正视一下自己在家里的地位。”

荣夏生笑他幼稚,跟猫吃醋。

“我跟所有能引起你注意的生物吃醋。佟野在他颈窝来回地蹭,“这个家,只能有一个荣夏生的宝贝,就是我!”

荣夏生无奈地笑,笑着笑着就将人搂紧了。

“小叔叔。”佟野抬起头看他,“过几天我们一起回家吧。”

荣夏生跟在佟野身边走下飞机的时候,心里还忐忑得头脑发晕手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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